长公主只想出嫁(11)

“不行,这还是传太医仔细处理,”银霜月轻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低头,用布巾将伤口周围流出的血擦了擦,这便要叫人。

银冬一直盯着她的神色,片刻也不曾转移视线,多年相伴,他对银霜月的了解更胜她自己,自然能够看出,她不仅打消了疑虑,甚至还在心疼自己。

于是银冬笑了,声音都又软了三分,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情愫,即便是对牛弹琴,也甘之如饴,“长姐……冬儿无碍的,那花我已经命人铲除,粉碎,彻底的掩埋掉了,从今往后宫中都不会再出现。”

“长姐不必紧张,”银冬悄无声息的凑近,垂头笑盈盈的看着银霜月,“太医说,这暗毒也没什么的,不会影响身体,只不过伤口容易流血,不爱好罢了……”

“那怎么成?还是要让太医院仔细配药,你如今是万金之体,半点马虎不得。”

银霜月轻轻的撅起嘴唇,凑近了吹了下,这动作是下意识的,自小银冬磕着碰着,那时候没有条件,也没有银钱去娇气看病,银霜月便像这天底下所有的娘亲一样,吹一吹,揉一揉,道一声“伤处吹吹,痛痛飞飞”也便就含混过去了。

她动作自然,表情心疼,从前银冬觉得多么的温馨,现如今便觉得有多么的磨人。

他罪孽的心思,是什么时候从心中悄无声息的滋生,以至于这两年日复一日的疯涨,就连银冬也说不出具体,他只知道,为了克制这种心思,他甚至平日里根本不敢同长姐这般的亲近,生怕自己万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要顷刻间摧毁他们之间的一切。

“不行,”银霜月擦好了流血的边沿,还是见之触目惊心,轻拧眉心道,“你等着,长姐这便传太医来此处,外面酷热,蝇虫正是泛滥的季节,莫要带着伤出去。”

这伤处若是在旁人身上还好,就连她见着庄郎官的人头滚在地上,心中惊悸,生理性的不适,却也不如这娇嫩手臂的上的一道伤,来的让她心口搅着的心疼。

银霜月朝着门口正要张口,想叫平婉吩咐脚程快的小婢女快快去传太医,却未等张口,后脑便被兜住,整张脸结结实实的压在了玄黑色的龙袍之上,正和那吞云吐雾的金龙脸对上了脸。

“唔……”她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闷在喉咙的声响。

银冬实在是没能克制住,胆大包天的将银霜月的头扣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实在是长姐那张脸,那张泛着为他痛苦和揪心的小脸……和他先前在沐浴汤池中做的那个梦诡异的重合。

太过让人受不住了。

“长姐……”银冬轻启嘴唇,像在哪沐浴汤池的梦境之中一般,声音低哑的开口,“不可……”别用这样的表情这样对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银霜月则是瞪着眼睛,被搂的有点犯傻。

姐弟两个确实向来亲厚,但是年长之后,自然而然的便会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内,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人之常情。

但是此时此刻,两个人这样相拥,怪异的气氛无声的蔓延开来,尤其在银霜月满脑门子疑惑,推了银冬一些却没推开的时候,也有些僵硬了。

她甚至能够听到她所靠的,对她来说堪称陌生的成年男子宽厚的胸膛之中,传来足以媲美鼓点的激烈心跳。

“冬儿……”银霜月按着银冬的胸膛,又推了一下。

银冬面色绯红,却不是羞涩,是过于激动,他魔怔一样的伸手搂住了人,如何舍得这样就放开?

他索性搂的更紧一些,两只手都环住了银霜月,将她密密实实的搂进怀中。

闭上眼睛,喉结滚动数次,才勉力压制住心中欲冲出牢笼的魔鬼,开口道,“长姐……你可还记得,那年冬天,你我进山去下兽夹,我却不慎被兽夹打伤了手臂吗……”

他脑子沸腾如一锅热油,却还得竭力的分散出精神,去回忆往昔,“那时长姐便也是这般的为我焦虑着急,顶着大雪,深更半夜,求遍了山下小镇的大夫。”

虽然两个这姿势太过了,但是果然,银冬一提起这个,银霜月便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银冬适时的将自己黏在长姐身上的手臂勉强用意志力撕下来,拉开到合适的距离,忍到发疯的眼泪,却抑制不住的落下来,倒是恰好将他有些狰狞的眉目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我到如今,还记得长姐当时的表情,便是像这样拧着眉心,冰天雪地冻到面色惨白。”银冬眼泪大颗落下来,却笑着伸手去推银霜月眉心,“长姐莫要皱眉,冬儿现如今好着呢,无人敢不尽心的。”

银霜月也被勾起了回忆,说到那年冬天确实是记忆深刻,看到银冬哭着笑,也不知道怎么被带的,鼻酸起来,因为那时候,几乎是两个人最难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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