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只想出嫁(20)

“陛下……”任成苦着脸,“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陛下如今阳火大盛,内燥外焦,若不及时找出病因,拖久伤身啊……”

银冬没力气发火,也冷静下来一些,任成这样一说,他确实想起了在长姐那里用膳,吃的东西里面都带着若有似无的药味儿。

可是这种想法一出来,银冬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立刻又将念头压下去,若说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全身心的信任,毫不犹豫地交付性命那便只有长姐。

于是银冬不许任成和平通胡乱猜疑,也不许自己胡思乱想,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便乘着步辇去了含仙殿。

今天任成跟着,一进含仙殿,他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表情差点都崩了。

这么大的药味!陛下得是失去味觉和嗅觉了,才会不知道这膳食有问题!

银霜月见银冬来了,欢欢喜喜地拉着他坐在桌边上,亲手舀了一碗浓汤,放在银冬的面前,“冬儿,快尝尝这个,这个是我专门令小厨房炖了两个时辰的。”

银冬接过,被药味熏得微微皱了下眉,他先前光顾着高兴,没太注意他来含仙殿吃的东西,都有这么重的药味。

人这个东西,疑心一旦起了,就会发现,蛛丝马迹全都显现出来了。

于是银冬迟疑了一下,第一次犹豫着开口问道,“长姐……这汤为什么有药味?”

任成在旁边眼睛都要抽了!

当然有啊!这是十全大补汤!别喝啊陛下,能把你补死的!

银霜月被问得表情明显不自然了一瞬,但是很快便又笑着催促,“是我最新令小厨房做的药膳,对身体好的,快喝,凉了就没效果了。”

说着还推着碗,朝着银冬的唇边推了推。

银冬看着银霜月的表情,已然看出了不对劲,心里却没有生出任何波澜壮阔的阴谋和猜测,平静得很。

“哦。”银冬笑起来。

长姐说好那便是好,他端着碗一口气将一整碗都喝了。

他倒是“含笑饮毒酒”一般喝得痛快,任成可是被吓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这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身体虚弱的人,吃了桌子上的这些东西,确实是极好的滋养品,而且看样子这些东西确实是精心准备的,任成是内行,一看便知做得很讲究,食材的量也很严谨,按照平通的说法,陛下这些天一直在这边用膳,怕是这东西还是循序渐进来的,一开始饶是他也看不出什么。

但若是像陛下这般本身无任何病症,血气方刚,还常年禁欲的人,这滋补的膳食,怕是比令人肠穿肚烂的毒药也差不离。

不过任成心里的咆哮银冬听不到,银冬同往常一样,银霜月给他弄什么他就吃什么,乖巧得很,只是今天似乎乖得过头了,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冬儿,”银霜月拿了绢布递给他,“擦擦嘴,你吃了不少了,没什么胃口就不要吃了。”

银冬接过绢布,按掉自己嘴边的汤水,这才看向银霜月,“没有,很好吃。”

银霜月心中却是柔软一片,这药膳越到后面药量越多,今日这膳食,苦味盖过了美味,她都吃不下,怎么可能好吃呢。

银冬就是这样,从来也不会让她为难。

银霜月不由得想起来,两人当年流连在外,她一个长在深宅大院的下等婢女,能有什么求生的能耐?

夏天还有野果勉强果腹,再不济还能伪装得邋遢一些,去镇上要写吃的,但是到了冬天,就真的没什么吃食,两人好容易找到了一片被雪掩埋的土地,那里面种的是红薯,没有挖得很干净,银霜月就拿着石头,刨地上的冻红薯,一小块一小块,带着泥水和雪水,那时候她给银冬,银冬也说好吃……

银霜月时常想,她当时没有将银冬索性扔了不管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她一个下等婢女想要冒充什么皇女,更不是她骨子里有什么奴性,都要活不下去了,还忠心护主。

而是银冬当时实在是招人喜欢,乖巧,不闹,一个生长在皇宫的皇子,银霜月有时候都十分的震惊,他竟然也能和她到处窝在脏兮兮的地方,从不曾抱怨。

给什么吃什么,不高兴打一顿也不会记仇,想起来银霜月就总想笑,她少时似乎没少揍银冬,他竟也真的没记仇,只记得她的好来着。

若说后面两人行踪暴露,整天脑袋别在裤腰上东躲西藏的时候,她豁出命也不肯扔了他的原因,不是为了别的,严格来说是银冬收服了她。

用那软软的语调叫着长姐,用他瘦小的肩膀,总想帮着她抗点什么,银霜月自记事起,就是个下等婢女,据说是她爹娘将她卖到那里的,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哪怕不无依,也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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