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只想出嫁(70)

银霜月侧头看了一眼银冬,见他彻底睡熟,这才起身,将他两根挂在她衣袍上的手指摘下来,塞回了被子里。

银霜月走到了外间,确实看到桌案上堆积了很多的奏章,银冬心思沉重,从不许重要奏章经过臣子之手,有些甚至地方官员的参奏都可直接承报天听。

银霜月也曾同他说,奏报大可经三公之手,筛选之后再将真正的国之大事,由他亲批,银冬却只是笑笑,说他现如今还年轻得很,累些不怕。

其实他只是还没完完全的掌控所有,需得等他慢慢地,一点点地织就一张只供他所用的网,才可真的放心不必将所有权利都抓着不放。

银霜月也理解的,但是理解归理解,真的看到那么多奏章堆在桌上,却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银冬这一病消耗不小,病去如抽丝,康复需要时间,这些堆积起来,他这病还能好吗?

银霜月走到外间平通任成对她施礼,银霜月走到桌案前,随便翻了翻,她识字不多,想了想,便看向任成,“你来念。”

任成懂医毒,医书晦涩,懂那个自然识文断字。

不过任成一时间没听懂银霜月的意思,等到银霜月坐在桌案边上,拢了袖子提笔,又指使着平通研磨,任成这才震惊地和平通对视一眼,对着银霜月又施一礼,却没动。

他们都知道长公主乃是陛下最亲近之人,但是这国之大事,长公主一介女子,如何能……

况且没有陛下圣谕,他们不敢动奏章,更不敢配合长公主处理国事。

银霜月提笔的姿势都很别扭,她就不擅长这玩意,好在奏章这东西,只要知道其中意思,同意画圈,不同意打叉就行。

可是她提笔半晌,却不见任成读。

银霜安抚他,伸手拿一本递给他,“不需咬文嚼字通篇朗诵,只说大致内容就好。”

但是任成哆嗦着手,却还是没接。

银霜月这才看懂,笔尖上一滴血色墨汁,滴落桌面,她叹口气,放下了笔,用布巾擦了擦手,接着拽下了自己腰间的双鱼环佩,又在自己的脖子上拽出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的也是玉。

“你看好了。”银霜月将脖子上的玉佩塞入双鱼佩中,接着瞎转了转,递给了任成。

“看看。”银霜月用布巾抹掉了桌上滴落了墨汁,不抬头,也能知道任成的眼睛定然是比银冬盯她时瞪得还要大。

这玉佩单独佩带无甚稀奇,顶多是样式花哨的玉佩,但是合在一处,又转动两处,任成拿起一看,“噗通”一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银霜月的视线,如同见鬼一般。

这三拼两扭拼出来的东西,竟是——帝王印章。

只要将其染上墨汁,平平地在纸上印下,便是真真正正的帝王印章,手持帝王印章,不仅处置国家大事,便是直接下达圣旨,无人敢质疑。

古往今来,帝王印章只一枚,毕竟这是能够操控大臣调动天下的东西,即便是昏君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碰的至高无上权利。

任成常伴君侧,绝不可能认错印章,况且长公主佩带的这东西,可是任成眼见着陛下亲手雕刻而成!

这可不能用一句亲厚来形容了,这……便是将江山,都送与了长公主的手中。

听说早古年间,有男女帝共掌江山,却未曾想……任成跪得膝盖都不知道痛了,对着银霜月俯首叩拜,接着哆哆嗦嗦地起身,将玉佩还于她。

银霜月微微笑了下,再度提笔,任成便立刻抓起奏章,快速阅览之后,对着银霜月道,“是羌州报灾患。”

银霜月顿了顿,想起前些日子两个聊过的雪灾,那其中却有羌州,不过只是被波及,大雪封山而已,不至于压塌房屋,这是看着临州得了好处,打秋风来的。

银霜月接过,翻开之后,提笔在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任成和平通看着那占据了整个本子的叉,嘴角都不由得抽搐起来。

三个人配合,效率还是很高的,银霜月一直在处理,等到任成给她端来炖好的燕窝,提醒她休息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桌上的奏章总算下去了一小半。

银霜月起身抻了抻,却并没喝燕窝,而是指着碗道,“干了半天活就给本宫吃这个?”

她笑着打趣任成,“确实各地灾患不断,本宫知该节俭,可总不能可这本宫一人节省啊。”

任成连忙躬身认错,跑着出去命人准备膳食,银霜月将玉佩带回去,还在后头喊。“节约要紧,莫要弄得太多。”

喊完之后,又问平通,“陛下一直都没醒?”

平通进里间看了好多次了,点头,“回公主,醒过一回,将晚间的药已经喝了,之后又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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