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黑月光(117)

贺莹知道他昨晚肯定也没睡好,没有吵醒他,先把顾宴送走了。

顾宴走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不过还是被贺莹哄好了。

顾宴坐在车里,看着贺莹在车子开动以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似乎是一点留恋都没有,他心底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不知道为什么,贺莹对他已经很好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百依百顺,可他心里总是会很慌很慌,他总觉得贺莹对他的好和温柔,并不只是对他的。

就像是换作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裴邵,她似乎也一样会对他那么好。

她人缘很好,家里没有人不喜欢她,就连一向对人冷漠的裴邵都对她似乎有些不同。

可她呢,跟谁都好。

看着很温柔好亲近,可真的靠的近了,却发现她身上似乎裹着一层薄薄的壳,总是隔着点什么。

·

贺莹回到病房,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的沙发,把棋盘摆上,自己下起棋起来。

裴邵这一觉睡的很沉,贺莹自己下完了一盘他都没醒。

她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回棋盒,然后起身去看裴邵,她下棋的时候很专注,也没发现裴邵什么时候把被子给掀开了,半边身子都露出来了,她给裴邵盖好被子,才注意到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也微皱着,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心里微微一惊,掌心贴上他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还有一层温热潮湿的汗。

贺莹立刻叫了护士来。

护士给他测了体温。

果然发烧了,38.7的高烧。

医生又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然后开了退烧药。

裴邵的脸色苍白,嘴唇看着很干燥,只有颧骨上微微泛着红,平时那么矜贵高傲的一个人,这会儿居然看着有几分脆弱。

他把退烧药含进嘴里,接过贺莹递过来的水送服下去,干燥的嘴唇被水润了润,却仍是没什么血色,神情也是恹恹的,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贺莹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邵抬眼看她,看到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眼神里是明晃晃的关心。

他眸光微晃:“还好。”

话音刚落,却皱起眉来,扭头咳嗽起来。

贺莹连忙挨过去给他抚背顺气,一下接着一下。

裴邵的后背有些发僵,剧烈的咳嗽中,却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只看到她微皱着眉,像是跟着他一起难受的表情,他咳得厉害,可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发软。

咳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一张脸都咳红了,可因为脸上的底色是苍白的,反而更显得病态。

贺莹又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她照顾病人照顾惯了,下意识直接把水杯送到他嘴边喂他:“喝口水吧。”

裴邵的薄唇无意识地微抿了抿,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满脸都是殷切的关心,丝毫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垂下眸,微微低头,唇轻轻挨上杯沿,被她照顾着,缓缓咽下半杯水。

贺莹喂完水又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舒服一点了吗?”

裴邵点了点头,却仿佛怕自己的回应太冷淡似的,顿了一下又张口:“嗯。”

贺莹又柔声细语地说:“吃了药就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裴邵:“好。”

贺莹照顾他重新躺下,又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去了趟卫生间,用凉水过过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脸,顺便带过他被汗液濡湿的后颈,动作温柔又利落。

裴邵只觉得脸上脖子上都是一阵冰凉清爽,人都轻快了几分。

“谢谢。”

贺莹只是抿唇笑了一下:“睡吧。”

裴邵却没有立刻闭上眼睡去,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在药物的作用下困意席卷而来,他才终于睡去。

这一觉裴邵原本睡的并不十分安稳,贺莹每一次摸他的额头他都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了。

她似乎很不放心,每隔一会儿都要过来摸一摸他的额头。

每次她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他迷迷糊糊中都会有种从未感受过的安心的感觉,他潜意识里想要留住这种感觉,所以他无意识中,就这么抓住了贺莹的手,然后像是攥住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那样紧紧攥在手里。

贺莹被突然抓住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发现裴邵并没有醒,似乎抓住她的手只是无意识的行为。

贺莹下意识往外抽了抽,却被攥得更紧,她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被裴邵抓住紧攥的手,忽然就意识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

裴邵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病房里的光线也随着天色昏暗下去,他意识逐渐清醒,只觉得很安静,安静到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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