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迷宫(2)

“这位……”一个妇人撑着伞,走得也急,到了陆姩的跟前。

陆姩抹了一把脸,她没有见过纪家人,她猜测对方的身份。

妇人:“陆姩吗?”

陆姩:“我是……”

妇人将她上下打量:“章儿说,你是个好姑娘,还寄了照片过来。”

幸好有雨,陆姩涌出的泪水混在其中,也不是太狼狈。

妇人开了门,把伞撑过来:“进来坐坐吧,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陆姩推开那扇歪斜的木门。走过男朋友儿时玩耍的小院,进去屋里。

家中还有一个老奶奶。

陆姩站在其中,略有局促。

妇人递来一条毛巾。

陆姩擦着头,擦着脸,擦去雨水和泪水,她应该和纪家人说节哀,但她才是刚刚哭过的那一个。

妇人:“吃饭了吗?”

陆姩摇头。

妇人:“我去给你煮碗面。”

陆姩到了这里,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妇人进去厨房。

老奶奶过来,拉住陆姩的手:“孙媳妇啊?”

陆姩点头:“我是。”虽然没有婚礼,但她是。

“真漂亮。”老奶奶笑着,可是下一秒又有泪水,“他是不是因为打了汉奸走狗,就走了?”

陈力皓勾结日本人,不就是汉奸走狗?陆姩轻轻地说:“是。”

老奶奶的泪水滑落,嵌进她的皱纹里:“我知道,我儿子上战场了,我孙子也上战场了。我儿子去打日本鬼子,我孙子去打汉奸走狗。他们去,就没想着回来……”

陆姩听着惊疑。

妇人及时出来,拉过老奶奶:“你坐一坐。”

妇人告诉陆姩:“两个月前,他往家里寄信,附上了一封给你的。他说,如果你来,就把信给你,你如果不来,那就……最好。”

陆姩没想到,还能收到男朋友的亲笔信。

纸上有她心爱的笔迹——

“姩姩,很多事,我没办法对你讲。我至今没有害过一个好人,但我杀过坏人。

姩姩,我隐瞒了自己,不值得原谅。

忘了我。

纪上章。”

陆姩合上信。

她曾经猜测,他瞒了她什么。

他说:“姩姩,别问。相信我。”

她相信,绝对相信,于是没有问过。

陆姩把短短的信读了十几遍,她终于知道他在做的事。

第二天,陆姩离开了奉天。

回到五光十色的上海。

陆姩经过烟馆。

里面的伙计笑着上前:“要忘记烦恼吗?来我们这抽一支大烟,快乐似活神仙。”

她仰头望着烟管的牌匾。

牌匾上方是湛蓝天色。明媚阳光下的她,已经奄奄一息。

伙计问:“来吗?”

突然的,陆姩见到了远处的陈力皓。

他和一个女子调/情,旁若无人,拦腰抱起女子,上了车。

陆姩站了很久。

有人进去抽大烟,有人刚刚抽完出来。没进去的人,哈欠连天。走出来的,也没有精神抖擞。

伙计劝说:“人生在世,不就是及时享乐嘛。”

陆姩走了。

享乐的从来都是陈力皓之流。

她的家没了,她的国可能要亡了。她要的不是鸦/片大烟。

男朋友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她要恶有恶报。

陆姩穿上了色彩斑斓的旗袍,宛若流动的花海。她一天天的,不紧不慢的,在达官贵人出入的场合,留下了无限遐思。

她在等一个人。

她摇曳生姿,让那个人直了眼睛。

男人饿狼般地盯着她,跟了上去。

她着急地向巷子去。高跟鞋走不快,转来转去时,后面响起比她更急促的脚步声。

一只手箍住她的腰,紧接着,对方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男人和噩梦里一模一样:“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陆姩顿时没了挣扎。

男人的手指掐着细腰慢慢摩挲:“你去巡捕房报警,想抓我?”他板过她的脸,见到她的瞳孔只映着他一个人。

她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别怕,我没有恶意。”陈力皓松开了手。

陆姩没有尖叫,只是睁着眼睛:“陈少爷……饶过我……我孤身一人在上海,求你饶过我。”

“我哪里不饶呢?”陈力皓笑了,“我不是没杀你嘛。”

听他讲起“杀”,她瑟缩一下:“谢谢陈少爷。”

陈力皓要去亲她。

她躲闪着:“这里有人。”

“哪里有人?”

“那些门,那些窗,里面全是人。”

他望过去:“谁敢站在那里,我挖了她们的眼珠子。”

“陈少爷,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从今往后,你能不能饶了我。”陆姩在诉苦,却又藏着不知名的,蛊惑男人的娇媚,“我男朋友……走了,我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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