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蜜罐(146)

陆姩收拾东西,把两盆绣球花的枝芽放进了行李箱。

彭安望去一眼。

“也许来年春天,它真的能开除圆滚滚的绣球花。”她勾了勾光秃秃的短枝,“绣球有姻缘之意,有好兆头。”

毒性植物到了她的手里,彭安觉得是不祥之兆。

船即将抵达上海码头。

陆姩走到甲板,远远见到飞扬的日本旗帜,她眉眼顿时阴冷。

“陆小姐,这里风大,要不进去吧。”身边传来温和嗓音。

她回头,仿佛见到从前的彭安。

伪装的!

她抬手要去打他。

他躲了一下。

她改成掐他的脸:“让你装!让你装!”

“你不是偏好这样的?”乔装的彭安对于喜怒哀乐的转换很自然,这时貌似委屈着。

陆姩质问:“你能装一辈子?”

“陆小姐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辈子?”

“我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说一辈子太长了。”

“在我入土之前,和陆小姐一道吧。”彭安拉下她的手,“我走的也不是安心路。”

“对了,这边局势不定,我担心被盘查,让张巡捕来接我了。”

彭安把她的手插进自己的口袋:“哦。”

她抽回来,抽不动,只能任由自己的手在他的口袋里温暖。

张均能计算着时间,船快要到了。他刚出巡捕房,被一声喊住。

“张巡捕。”

张均能回头望过去,是好久不见的钱进。

东五山出事之后,钱进逃了出来,他要去投靠陈展星,可是陈展星去了香港。他只能跟着云门的一个人混,但没见过云门的其他人。

钱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进去云门,或者一只脚踏进去了吧。反正吃香的喝辣的是肯定没有。

钱进有前科,没有办法再回去当掮客。他茫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好在,家里人还是接纳他。

某天半夜,钱进突然梦见樊秋灵。他在梦中觉得心潮澎湃。

梦里,他和她在大门口遇上,一同上楼梯。

她在前面,大概要迟到了,她很急,皮鞋把楼梯撞得“咯咯”响,花一样的裙摆宛如海浪起伏,映在下面梯级的钱进眼里,跳跃得欢快。

他对樊秋灵的第一眼就是那一道背影。

第二天,他见到她本人,很可爱。

他没有勇气去搭讪。他油嘴滑舌,万一说错话,岂不是冒犯了她。

钱进从梦中醒来,突然捂脸落泪。

早知她会失踪,他一定去和她说话,不求别的,让人知道她有个护花使者也好啊。

樊秋灵至今没有下落,钱进又来打扰张均能了。

“张巡捕,我过来……是想问个事儿。”钱进还没有说出口。

张均能说:“线索断了。樊秋灵为什么穿了乔丽的衣服,只有她和乔丽清楚。现在没有乔丽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钱进:“这个案子要成为悬案了?”也不稀奇,多的是破不了的案子。

张均能低头:“很惭愧。”

钱进鞠了一躬:“张巡捕,你辛苦了。”

这边说完,那边又有人喊:“张巡捕。”

钱进摸一下鼻子,准备离开,却听见来人的一句话:“我们家秋灵……”

钱进脚步一顿。

张均能:“樊老先生,非常抱歉,至今没有线索。”

“我明白的,人海茫茫,找一个人是不大容易。”樊胜虎没有抱希望,似乎也不算太失望,但一丝沮丧还是从他的眼角皱纹发散,“张巡捕,谢谢你。”他走了。

钱进跟了上去:“樊老先生?”

樊胜虎回头望,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他掉头就走。

钱进客客气气:“樊老先生,吃饭了没有?要不我请你吃饭?”

“非亲非故,无事献殷勤。”樊胜虎健步如飞。

钱进小跑着,勉强追上去:“樊老先生。”

只见樊胜虎转了一个弯,等钱进跑到那里,早没了人的身影。

悻悻然的钱进踢起一块石头,再一抬头。

一辆车经过。车窗半开,里面露出半张女人的脸。

钱进大喊一声:“乔丽!”

车子驶远了。

细腿细足的钱进怎么跑都追不上那一辆车。

码头一片熙攘和喧嚣。

轮船从滚滚的江水中驶来。

靠岸了,船上的客人踏着木质栈桥走下来,人声鼎沸。

张均能见到陆姩身边的彭安,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一人单行。

张均能抬了抬警帽:“陆小姐,彭先生,好久不见。”

“张巡捕,好久不见。”陆姩笑盈盈的。

彭安点点头。

陆姩:“张巡捕,不好意思。上海形势不明,我有点担心,就让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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