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告白(99)
假设温岁怀孕有孩子是事实, 假设小女孩就是她的女儿, 因为她们的外貌在某种程度上极其相似。
小女孩说要找爸爸,她称呼自己的爸爸叫什么来着?
答案迅速在祁鹤的脑中成型,再结合江随今天的反常举动,一切逻辑都说通了。
那一刻他呼吸不上来,指甲深深掐陷进肉里,耳朵一阵轰鸣。
眼前的景物颠倒反转, 模糊再清晰,他不相信, 可事实逼得他去相信。
温岁已是人母。
无疑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打击,祁鹤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往医院门口走。
可是绝望瞬间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 男人一头撞到了台柱, 一点痛也没有。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一遍遍地自言自语,挣扎着站起来, 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来, 血珠顺着轮廓线条滑落。
夜色荒凉, 伶仃的背影独自走出医院。
——
公司的事情忙得温岁头昏脑胀,她累极了, 自然也忘了自己随口应付的一句“等我回来”祁鹤会当了真。
医院的事之后他似乎沉寂了一星期,没有去公司开例会也没有去应酬。
再见到祁鹤, 是缪弈借他的手机打给温岁电话。
“为什么会有我号码。”她感到奇怪,这个号码她三年前就新换的,一直到现在祁鹤应该都不知道,他从来没打过。
缪弈一哽:“我不知道啊,你换号码了吗,我就是看到他手机通讯录里有你备注。”
“没事,有什么事。”
“那个……”缪弈显得很为难,用恳求的语气道:“你能帮个忙吗,来一趟,祁鹤他喝醉了,谁都带不走。”
“喝醉?”温岁嗤笑,“他不是千杯不醉么。”
“是啊,但他伤口都没愈合就碰酒精,闹起脾气来浑身是刺,我真的有点害怕啊。他三年前身体……”缪弈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总之拜托你来一下……祁鹤!药放下!”
通话掐断,温岁在想。
什么药。
她进到酒馆时,只有缪弈和祁鹤。
缪弈坐在旁边苦恼地挠脑袋,见到她犹如喜迎救星来临。
温岁看向趴在桌上手臂圈着一二三四五瓶酒的男人,“他还清醒吗?”
“算,清醒的吧。”
看着不大像,睡着了吗。
她戳了戳祁鹤的手肘,他就慢悠悠地扭过头。
很多人喝醉后多多少少脸色会泛起酡红,但祁鹤没有,他就跟平常一样,甚至连眼神都更加明亮。
亮得烫人,温岁有一秒愣怔。
祁鹤看着她,很孩子气地笑,他对缪弈说:“我老婆来了。”
“你没有老婆了。”她说。
有位进大牢的女士曾经讲过,祁鹤喝醉像某大型犬。
温岁觉得前面应该再加个形容词。
黏人无赖的大型犬。
男人撇嘴:“不听。”
“……”
温岁磨了磨牙,问缪弈:“他就这样吗?”
后者沉痛地点头。
“既然不听那我也管不了。”温岁作势要走,祁鹤撒开酒瓶子拉住她:“我听。老婆的话我都听。”
温岁扒开他的爪子,“你在电话里说他喝酒还吃药?”
“有吗?没有!你听错了。”缪弈嘿嘿地笑,眼神闪躲。
祁鹤趁他们说话,又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被温岁发现,直接扬手打翻。
“要不要命了。”
他委委屈屈地听她数落,给缪弈看得佩服死。
实权,这才是实权。
你祁鹤也有当乌龟的一天,我就该录下来。
“那个,鹤哥麻烦你了,他毛现在可顺。”缪弈可有眼力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我先走了。”
祁鹤朝他挥挥手,说拜拜。
温岁抱手往门外走,他就乖乖跟上来,就走她后边一点点,两人一高一矮。
前面是红绿灯,温岁还在琢磨导航该怎么走,人流一动她就低头看手机跟着走。
猝不及防,身边的男人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温岁下意识要挣开,他就握得越紧,一本正经地看着女孩说:“我带你过红绿灯。”
他这副“老实”的样子……
温岁偏过头:“我还不至于让醉鬼带我过马路。”
话说完就到了路对面,祁鹤不舍地松开手,“老婆,过马路不可以看手机。”
“……”她有些羞愧,嘴硬:“我知道了,还有,我不是你老婆。”
“不听。”
温岁无语了。
她一路沉默,离导航上的终点越来越近,过完最后一个红绿灯,温岁心说总算能甩掉赖皮狗了,回头看见祁鹤拿着个小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