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注视(58)

那是个梦境,却像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现实。

徐乔从没有做过那样清晰的梦。

她的父亲一身笔挺的警服,面容俊朗,脸上没有被疾病折磨过的憔悴,威风凛凛地站在她面前。

他郑重其事地叮嘱:“乔乔,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着凉。”

那时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在梦里大声哭啼,宛如迷失在外,寻不到家的孩子。

傅瑾舟的眸中是一片昏沉的阴色,片刻才缓缓把她抱在怀里:“我当时没有把他救回来,乔乔,都是我的错……”

徐乔摇头:“不是任何人的错。”

他抚摸她的头发,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徐乔能感受到他的愧疚,这让她更加难过。

她病了,病得很严重。

在她一无所知时,傅瑾舟又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无关别人,怪不了谁。”

她其实知道的。

以父亲那样的状态根本坚持不了太久,活着对他来说仅仅就只是活着,没有尊严,失去自我,可怜凄惨地活在旁人的同情之中。

他昔日的荣誉有多盛大;今日的处境就有多凄惨。

死了其实也好。

也好。

总比当行尸走肉的好。

“我想去看父亲。”

徐乔提出要求,傅瑾舟沉沉地说了好。

他驱车带她前往百公里外的墓园。

墓园建在半山腰上,地势高,风也大。

江城的秋天算不是太冷,可傅瑾舟依旧怕她着凉,便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她清瘦,男人的宽大的外衣衬着她的身量愈发纤细。

一块块漆黑的墓碑并列,使得周围绿树都没了什么颜色。

“是这里。”

傅瑾舟站定,顺手拂去墓碑上的落叶。

徐乔献上一束花,看着父亲的遗像,难以言喻的悲痛再次充斥心扉。

她哑声啜泣,男人沉默不语地揽着她的肩。

他掌心的温度很冷,徐乔抬臂扣住他的手指,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微小的安全感。

回去的时候,徐乔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一觉意外的平静。

到家后,她从枕头下面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被她遗忘的事情。

翻到崭新一页,她一笔一划写下——

[爸爸死了。]

简短四字,落笔颤抖而有力。

她怔怔看着,突然有一种落入虚幻的错觉。

“乔乔,药。”

一只手摊开在面前,上面是几颗药片。

徐乔就水饮下,怀中的笔记本同时被他抽离。

傅瑾舟上床,把她抱在怀里。

徐乔很享受被爱人全身心呵护的感觉,这能让她找到依靠。

“别告诉我妈……”

“好。”

傅瑾舟抚摸她的发丝,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眉毛,睫毛,他一下一下亲,羽毛似的温柔,又像是怎么也亲不够,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徐乔仰头看着他。

他刚巧也在注视她,眼瞳是让人沉沦的墨色,细心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让人清晰感知到是被深深爱着的。

徐乔用指腹触碰他的鼻翼,又缓慢描摹着他线条冷锐的眉峰。

他偏头贴近,宛如一只猫。

“傅瑾舟,你不要离开我。”

她的眼里只有他,也只是他。

傅瑾舟听到胸腔里产生了一股奇妙的震动,这是从未有过的悸动体验。

他忍不住靠近,忍不住亲她的唇。

徐乔嘴唇很软,含在嘴里似是要化开。

在绑架她的那一夜,他也尝试像傅瑾舟那样亲她。

可是徐乔不配合,她就如同一头幼狮,每当他尝试靠近时都张牙舞爪地想要在他身上留下抓痕。

遂而放弃,然后用更加卑劣肮脏的手段玷污她。

想到那时,傅瑾舟鬼使神差地用牙尖在她唇角用力地啃噬一口。

徐乔呼痛,神色一闪而过困扰,但还是没有推开他。

在她的世界里,他是她的爱人。

是此生唯一不会伤害她的爱人。

这个认知让傅瑾舟愉悦,双臂笼紧,以完全桎梏住她的姿势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胸前。

“乔乔,我不会离开你。”

他许诺,五根修长手指一点点插.入到她的指缝之间,扣紧,十指交缠,密不透风。

徐乔由他搂着,安心睡去。

到底是睡不安稳,半夜梦中惊醒,她习惯性往旁边人的怀里钻,未成想钻了个空,伸长手臂一摸,只摸到一片冰凉。

徐乔失去安全感,困意不在,瞬间惊醒。

她近乎慌乱地打开台灯,身边位置果然是空的,一缕微光顺着没有关紧的房门渗入。

时针指向两点。

徐乔赤脚下床。

走廊很安静,楼下也是漆黑一片,唯有书房还亮着灯。

她走进去,书桌的电脑处于工作状态,书本散落满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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