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图(26)

作者:陈加皮 阅读记录

望峻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受着。

“我此次来是跟你要一样东西,我阿巴这些年与你互通的书信,希望你能全数归还我。”

望峻抬手,示意望可方向。

雁洄去也匆匆,望可送她搭车。

阿戊不远不近地跟着。

公交约四十分钟来一趟,望可不急走。其实她对雁洄有很多的情绪,好奇居多。

“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叫雁洄。”

“因为我阿巴是雁崇。”

“可是我父亲姓望。”

“因为阿公领养了阿巴,阿巴领养了我。”

几句对话,便度过了四十分钟。

车来之际,望可握住雁洄的手说:“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也不管谁对不起谁,但你记得,我们是亲人。”

在回地苏的车上,雁洄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境失声,像身处洇湿的空气里。

峰林围困的谷地,雁洄为保险起见,将自己和杉树绑一起,势必要护住牵引绳。阿巴潜鬼喊谷了,每次她都是这样在岸上等,等波纹乱,等浮影碎。

说好的时间内没露水,雁洄当即解下绳子跃入水中。她第一次潜这个水潭,没有意想中的岩石岩壁,有很高的飘荡着的草,倒塌的树木,横亘的树木,向上生长的树木。太多障碍物,她被卡住腿,挣脱不得,阿巴不知从哪里游过来,用匕首砍阻碍视线的草,将她的脚拉出来,并迅速解下自己的牵引绳绑在雁洄腰间。雁洄奇怪他的举动,打手势问他,他浮在水中,静静地看着她。忽然猛地用力一推,惯性将雁洄带上去,也令他往下沉。

梦里,他双臂张开下沉,他的面容安宁带笑,他慈和的目光死死扼紧她的呼吸。

惊醒后,地苏还在暴雨。

好冷,雁洄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亲人么,不过带血镣铐。

*

昨夜到家天就黑了,雁洄按通信时间整理书信,掉落出的一张1980年手写药单,令她一夜未眠。

今天开铺就迟,杂事做完,还没看到阿戊,她到地下溶洞去找。

阿戊果然躺在石池,赤身裸膊,殷红的液体浸到腰间,遮住了重要部位。她给他买的那套衣衫,干净整齐地叠放在旁。

雁洄一走近,阿戊立时睁开眼,手臂要去抓衣服。犹豫两秒,他选择双臂交叉于胸前。

雁洄并没有让他扭捏太久,丢下句话就出去了。

李昶认罪了,雁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农婶的转述。派出所要录口供,所以事故当天的人都要去一趟。

等上几分钟,阿戊就出现了,还穿着那套衣衫。

雁洄看着他,“没换衣服吗?”

阿戊掸掸衬衫的褶,说:“不脏。”

雁洄将已经放了新鲜薄荷叶的香袋,系在他胸前第二颗扣子上。

“走吧。”

“嗯。”

去到派出所张仝和俞跃他们都在,简单问候,雁洄进去录口供。

高访连日来忙得脚不沾地,吃住在派出所,家都没空回。他胡子拉碴地经过,看到阿戊,再看录口供的房间门是关着的。

心里了然,高访放案夹的动作重了些,同事调侃他:“唉哟,得了所长青睐,脾气都见长了啊!”

高访咧嘴笑,“哪能啊,失误失误。”

雁洄进去的时间比较长,阿戊与其他人都不熟,便在派出所门口的空地等。

迎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堪堪停在离阿戊两步远的前方,车里驾驶位司机伸头出来瞪了他一眼,口语着什么。

后座有动静,司机忙换上笑脸,下车去开后座门。

司机卑躬屈膝,细心地整理了顾建浩西装衣摆的微小灰尘。

眼前忽投阴影,司机抬头看,刚刚挡路那小子不知几时过来了,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看着顾建浩。

顾建浩本就身形高挑,又着正装,与阿戊对视,气势不输。

该有半分钟了,谁也没先动作,司机直觉不太妙,默默退下。

很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顾建浩皱眉,抬手掩鼻。谁知手臂被抓住,牵掣般施压。

“你是谁?”

“放手!”

素未谋面,任谁被这样对待都不会有好脾气,顾建浩用另只手掰住阿戊肩膀,同时两边用劲,反作用力地推。

阿戊力气不让,岿然不动,甚至愤怒地问:“你是谁?”

司机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撞击阿戊的腹部,将他撞开后,忙询问顾建浩有无大碍。

“顾先生!”

一道清亮的声音插//入局面,清晰地质问:“你要对我们阿戊做什么?”

司机争辩:“明明是这神经病不由分说地,上来就抓顾先生的手。”

所里的人都出来看,顾建浩局促得铁青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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