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图(31)

作者:陈加皮 阅读记录

送雁洄离开派出所,走在街道,高访说:“黎俪的身体条件不适合收监。”

雁洄问:“什么意思?”

高访叹声:“雁洄,这个世界的玩法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其余蝼蚁一般的人的一生,都是被莫名推搡着前行的。待哪一天行不动了,是峰谷或悬崖,那就是你的坟墓。”

*

雁洄坐上回家的车,在丁字路口的交汇处,一辆进城巴士掀起黄土漫天。

开铺到下午,还不见阿戊踪影。

狸花猫自在地从院子睡到铺门口,又从铺门口转到铺里,在雁洄脚边缠来缠去,软绵地喵叫。

阿戊几乎快天黑才现身,整个人有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疲惫感。

“去哪了?”

“狸花猫白天咬了乡民的鸡,我从柜台拿了钱,去找人赔。”

雁洄揪起狸花猫,扯它猫耳,“我就说你今天这么粘人,是知道错了啊,跑我跟前讨好来的……”

雁洄骂了几句,狸花猫听懂了似的,叫唤两声,不甘地跑出去了。

阿戊说:“我进溶洞了。”

“等等。”

阿戊停步,“怎么了?”

雁洄来到阿戊面前,微微踮脚,抬手将他歪斜的领口捋平。

“去吧。”

街道人息寥落,公社的灯还亮着。

扶农伯进了办公室,农植龙关好门,远远地候着。

“真的要把单方交给她吗?”

“她再次找到你头上,其实就将我们几人都算进去了,不管怎么造假,她已然不信。”

魏巩义不想终日活在恐惧中,问乡长,“这样只能暂时拖住她,难道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乡长冷哼,香烟的烟雾从口鼻喷出来,“三年前你早干嘛去了?”

三年前……当雁洄拿捏蓝铃,威胁魏巩义时,他确实说出是乡长指使的这个讯息,但是重要的一点没露。后来魏巩义等着雁洄来找他,但是她却突然消失了,他们之间再没交集,所以这件事便一直隐瞒。

魏巩义怯怯地看了乡长一眼,咽了口唾沫说:“看在姐姐和孩子们的面上,也看在我尽心尽责为你办事的份上,就请救我这一次吧。”

乡长的妻子和魏巩义的妻子是堂姐妹关系,两家的孩子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就连魏巩义的那门好亲事,也是乡长拉拢来的。

魏巩义打蛇打七寸,乡长有一张慈和的脸,对于家人是真的疼爱,但是向外就是另一个极端。

“呵!”乡长冷笑,洞悉一切的眼神,令魏巩义冷汗直发。

“水利工程在建,雁洄握有地下河图,免不了还要掺杂上地质队,来!你给我出个主意,怎样才能正当地除掉她?”

显而易见,魏巩义出不了这个主意。雁家在地苏的影响力巨大,况且她也没病,像以前那样下药不可行。

“那……到底要怎么办?”

农伯垂着眼,无声无息地存在。

几十年的烟瘾,乡长的烟抽完一根再点一根,密闭的办公室被氲得全是烟雾。

“人绝望的时候,比见人就咬的疯狗更可怕。农风丁说得对,倒不如给她一点希望,让她慢慢查。”

农伯迟疑道:“如果真查出什么呢?”

“怕什么!”乡长嗤声,“他们雁家人总要在一条道上相逢。”

闻言,魏巩义算是体验到了前有狼后有虎的,生死一线感。

农植龙蹲守在办公室外的台阶,大门那里发出响声,他借着路灯看去,露出笑容。

“姐夫,姐夫……”

“这么晚跑来做什么?”

青苗阿弟举起手中的袋子,说:“我给你送好吃的来啦!”

农植龙的手伸出铁门,揉了揉阿弟的头发,软软的,并不扎。

“阿弟,还是个小孩样。”

“哼!”阿弟佯装生气,“我也19了,马上就要做舅舅的人了。”

农植龙笑着说:“哟,这么厉害呢。”

“当然!”

“晚了,快些回去吧。”

阿弟乖巧地点头。

农植龙收下东西,轻捏下阿弟脸庞,就站公社门口目送他走。

没多久,魏巩义先离开了。

之后,乡长说着话,率先走出办公室。

“ 不过,这件事还是得让他知道。”

农伯腿脚不好,扶住墙挪步,“那是往远了报,还是就近?”

乡长看向一直守着的农植龙,说:“就让植龙去吧。”

农伯差点乱了脚步,“通个电话不是更快?”

乡长不悦地皱眉。

农伯兀自定了定心,开口:“植龙,明天你去办件事。”

*

两日限期到了。

雁洄从不担心魏巩义会失约。

地苏河边,朝阳正升。

单方的折痕析出粉末,沾了雁洄一手。

魏巩义观察着雁洄,“你不……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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