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10)

喂先生眉毛微微一扬,问道:“你问哪科?”

余思归停了笔:“数学吧。”

“数学我们打乱了进度,”盛淅微一思索,“你们课上是按必修一二三顺序学的,我们校内是必修一四二三五,代数和代数,几何和几何。”

余思归没什么好气,咄咄逼人地问道:“那就是我们现在和上个学期讲的,你一点都没学?”

盛淅似乎想说点儿啥,但最终含蓄道:“可以这么讲。”

话音刚落,余思归忽然眉毛一展,眉眼甜甜地弯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快乐的事要发生了似的。

盛淅:“?”

“……真可惜哦,”

余思归看不出半点可惜,眉眼弯成天边初初露头的小月亮:

“——我们这节数学自习要考试的,就考你没学的那些呢。”

“……”

余思归在盛淅脸上看到震撼,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比了两个手指。

“你还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姓余的嚣张地晃了晃自己细手指头,温暖人心道:

“加油复习呦。”

-

“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

老师大声道,“课本卷子一个都不要留——”

盛淅合上课本。

整个班里弥漫着一股黑沉沉的绝望之气,老师完全不将小鬼们放在心上,动作迅猛如电,哗哗发下卷子。

余思归瞥着盛淅,肚子里黑水晃晃悠悠,荡成一条小河。

她拿着试卷,分出一张递给新同桌。

“祝你好运。”余思归满含祝福地说。

新同桌脸色不太好看,没有说什么,接过卷子就开始动笔了。

那毕竟是期初考试的卷子,题量是一个半小时,晚自习却只有四十分钟,时间非常紧迫,题量巨大。

简称要他们死。

余思归在校外游荡了好几天,做题手感稍有生疏,有一个题甚至算出了等差数列前n项和Sn=3/4+……一大长串的完美答案。

后面的刘佳宁一边做题一边流泪猫猫头,余思归并没好太多,忍着焦虑,将18题从头划到尾。

明知道时间不够,发卷子前至少删几道题啊,带着整张卷子来见学生算什么英雄好汉!这卷子根本不可能做得完,徒增焦虑,这是来考验心态的吧!

余归归无能狂怒,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班上空果然弥漫着浓厚的绝望气息——开考三十分钟,有人甚至刚做完填空,后面的大半段答题纸还是空白的。

至少我做到第十八问了……余思归大脑超负荷运转,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隔壁同桌。

狗屎同桌被她砌了一堵墙,拦在了课本之外,只剩一个还挺俊俏、八风不动的后脑勺儿。

没见过这么不顺眼的头,余思归恶毒地编排这个脑袋瓜子:回头把他这个破头上的头发揪光,也许能让他看上去像个人一点。

数学老师声音十分平淡:“余思归,看啥呢?”

短发浓密的盛淅疑惑,回头看了她一眼。

“……”

谁要看他,余思归心想。

然后姑娘家将两条小眉毛很委屈地拧了拧,哼哼唧唧地低下头,继续去重做那道等差数列了。

第四章

数学老师收卷走人时,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

夕阳西沉,斜斜映着教室窗棂,窗外大海波光粼粼。

这场闪电战式的考试堪称噩梦,连回头检查的时间都没有,连数学课代表都考得两眼发直,拿着水杯幽魂一样出去接热水,没走几步又连人带水杯一起折了回来,飘到余思归桌前问:

“归归哥,你做完了吗?”

余思归显然没做完,没好气地说:“怎么可能,我长了张能暂停时间的脸吗?”

数学课代表不依不饶:“那你做到第几题?”

余思归不喜欢被人拽去攀比,更不喜欢被人拿去当标准衡量。但课代表这问题无法不回答——她脸颊气得鼓鼓的,凶巴巴道:“十九。后面那俩连题干都没来得及看。”

盛淅听了,微微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课代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带着水杯,一个太空步飘走了。

余思归坐在位上,将数学课本拍上柏林墙,在同桌和自己之间画出个隔离带,而那位被隔出去的同桌忽然摸着下巴,似乎颇为有趣似的问:

“19题你做了个什么?”

余思归想了想,敷衍道:“a大于1/e。”

她同桌还挺欣赏的样子,夸她:“你这做题速度还挺快的。”

余思归:“……”

那一瞬间,盛淅注意到余思归虽然在生气,但小耳朵尖泛出一丝很淡的红,像一朵开心的小桃花。

……这么喜欢被夸?

然后这位耳朵红红的余思归非常凶恶地说:

“不准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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