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18)

晚自习尚未结束,走廊里十分安静,空旷地砖上流淌着如水阳光。

余思归头疼地想起自己被取消的晚修资格……在家写作业效率十分糟烂,余思归第一天就花了一大堆时间看了一坨小说。

……话说回来那个攻怎么才能连续作死九十多章,他怎么敢的啊!

余思归完全忍不住想掐断那纸片人的狗头的冲动,追妻火葬场果然点开了就停不下来……这个万恶的题材!可恶,真想看他狗头落地,今晚的计划十有八九又要泡汤……

盛淅打破了沉默:“这竞赛你打算参加么?”

余思归一怔:“啊?”

“这四个竞赛你打算挑一个么?”盛淅莞尔,“你挺学有余力的,在我看来你甚至可以选俩。”

余思归气呼呼地心想干嘛总cue我,莫挨老子……然后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盛淅眉峰微微一扬,愿闻其详的意思。

“……没必要吧。”余思归道。

女孩子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挑了下措辞,让自己听上去没那么狂:“竞赛太费时间了……有这时间我做什么都好,我想做的事多了去了,不想让竞赛把时间占了。”

盛淅忽然意识到,这女孩说这句话时带着一种属于田间地陇的、蒲公英般的生气。

是个不曾被世界驯服的、野蛮孩子的模样。

那一瞬间,盛淅轻眨了下眼。

仿佛那十分碍眼,他要将那印象眨掉似的。

野蛮的孩子努力你来我往,问他:“你呢?你打算试试?”

“我也不搞。”

女孩子一愣:“诶?但你不是都有奖——不对,你原先不是有名次的吗?不搞岂不是浪费了?”

他们几乎都快走到班门口了,余思归脑袋上顶满了问号,抬头端详姓盛的,似乎在怀疑他开玩笑。

盛淅觉得好玩,忍不住笑了起来,半逗她道:“我不是都说了我在躲人了么?”

余思归:“……?”

这理由?这完全超出了余思归的理解能力,她困惑地猜测:“躲人……躲到这?对方难道会跑到考场暴揍你吗?”

“……”盛淅说,“反正没必要就对了。”

这是什么屁话?余思归更没听懂,跟着他进了班。

-

地理晚自习即将结束,班上非常安静,都在奋笔疾书,各干各的,被取消了晚修资格的余思归把自己的书包拽起来往里塞作业,塞到一半,忍不住困惑地看向自己的同桌。

他还没递交晚修申请,此时也在收拾自己的书包。

——他刚刚那些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但还不待余思归琢磨出答案,窗户缝隙里忽然灌进了早春凉风。

那风像一把燎原的火,一吹,少年人心就野了。

她在夕阳里抱着书包,带着一丝难以驯服的野气,思索将来,思索远方。

海上一轮火红的落日,那落日无休无止,似要燃尽世间万物。

第七章

余思归到家时,她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厨房里豆角哗啦下锅,油水四溅,余妈妈将铲子将锅刮得哗哗作响,余思归向里看了一眼,就看到她妈围着围裙,手里拿着瓶蚝油。

柳敏见到女儿,温和地笑了笑:“囡囡,回来啦?”

余思归嗯了一声,看着她妈忙前忙后,仿佛从来没经历那些破事的模样,又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余妈妈高兴地铲着菜,“看了下班级群通知,数学老师点名表扬你,说你考了年级第一?”

余思归愣了愣,脑袋疑惑一动。

余妈妈静了三秒:“……又点名批评了你,说你作业根本没交,或者交了坨屎。”

余思归心想这还差不多……我才不信老李会正儿八经表扬我。

她妈显然下班没多久,糊弄了俩菜,不过晚饭在她们家标准来看还算丰盛,她妈妈炒了个豆角炒肉,炝拌了一盘香椿豆腐,又从食堂拎了两份酱牛肉,三个碟子两个碗,小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一看就是出自愧疚。

余思归闷闷地拿起筷子,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柳敏将桌上摞着的学生毕业论文移开,亲切地问:“最近怎么样?”

这是开始装没事人了。

余思归压下心里的那股郁卒,勉强道:“还行。就最近多了个同桌,贺老师故意安排给我的。”

余妈妈笑了起来:“哦,对,你们贺老师也给我提了一嘴,说新来了个转学生,姓盛,有点儿东西,他很看好这个同学能让你重新做人。”

余思归:“……”

班主任果然是这个打算,余思归气得脑仁疼,几乎想冲回学校把盛淅杀了。

灯火昏暗,她妈妈喜欢若隐若现的灯光,因此装潢时将全家的灯管都隐匿了起来,走了隐线,餐桌上拢着一层昏昏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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