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早餐店则支起棚子,在棚下摆了塑料桌椅板凳,附近退休老人们常来坐着聊天,顺带吃个早饭。
食客老板都互相熟识,聊天时有种烟火缭绕人间的活气。
“吃点什么吗?”同桌停在早点摊前,问。
余思归冷酷无情:“不吃。”
归归嘲讽地想我从小就不吃早饭,吃了早饭影响我发挥,更别提我现在半点胃口都没有了,你果然一点都不了解我,从来不观察我是吧,过去的三年我早上啃块散称面包都能苟活到中午……
……然后肚皮很给面子地,咕噜一响。
归归:“……”
盛大少爷很敷衍,连笑都没憋一下。
然后他问:“麻球。吃吗?”
思归看着麻球,只觉自己丢人,无能狂怒地答道:“……吃。”
早点摊品类不少,太阳也明媚,风里带着雨后初晴的清新,是个再适合晒太阳不过的天气。
盛淅在老板那要了几个芝麻团,俩杏鲍菇肉馅的包子,一份豆浆和咸豆腐脑,还要了碗飘菠菜的甜沫。
“……甜沫,”盛少爷对着桌上早点,问:“明明叫甜沫,为什么碗里飘着菠菜?”
余思归正在用筷子扒拉小麻球上的芝麻粒,闻言一愣:“那不然飘什么?飘大头菜吗?”盛少爷难以理解:“可是甜沫……这不是甜沫吗?”
“对啊,”归归吃惊地说,“是甜沫呀。”
“……”
盛淅看着碗里漂浮的花生米和豆皮——那是显而易见的咸口粥,看上去人生都被击碎了,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还有百叶?”
“什么百叶?那叫豆皮。”归归小细眉头拧了起来,很不开心地戳起一只圆滚滚的麻球:“而且你一个南方人,能吃咸豆腐脑咸粽子不能吃咸粥?不要这么挑剔。”
盛淅不理解:“但它明明叫甜沫……”
“小盛,甜沫当然是咸的呀。”一个大爷乐呵地插嘴。
归归:“……?”
然后那大爷挺高兴地和盛淅打招呼:“小盛,今天来这么早啊?”
盛淅抬头,礼貌而含蓄地一笑。
大爷朝旁边看看看,更高兴了:“哦哟,小龟也在?”
“……”
直到这时,思归才震惊地发现,打招呼的是住在街口那户的大爷。
这大爷和她已经过世多年的姥爷很熟,据说俩人曾是多年棋友,姥爷去世后他和姥姥关系也不错,见过归归小时候,因而会称自己为小归。
盛淅温和道:“叔叔早上好。”
余思归万万没料到这俩人认识,瞬间眼睛都圆了……
大棚下,清晨阳光如鲜奶油般柔软。
面前俩人忘年交似的互相寒暄。
那大爷随口问盛少爷今天下午来不来下棋;盛少爷和气地回答去不成了,马上开学,下午就要返校——于是大爷十分惋惜,临走还依依不舍,问他什么时候放寒假。
紧接着,大爷得到消息后,高兴地去找别个聊天。
他的忘年交——盛淅则端起粥碗,小口抿那碗咸粥。
龟龟人都傻了,瞅瞅大爷背影,又瞅瞅面前盛少爷,震撼地问:“……为什么你会认识这个叔叔?”
盛同学舀了勺稀饭,愣了下,不解地答道:“我和他下过棋。”
思归眼睛冒出困惑之蚊香:“不是……?!”
为什么你会和杨叔下棋?……思归脑袋里一塌糊涂,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盛少爷就用竹签子给归老师戳了只麻球。
“不吃吗?”少爷问。
然后他说:“这家麻球是麻茸的,很好吃,你多吃两个。”
阳光泼洒,如水穿过树缝,落在他身上。
——余思归终于能隐约猜到,暑假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终对盛淅松口的刘佳宁。认识盛淅,还和他下过棋的杨叔。这一切都能穿成一个闭环——只是承认那个故事的风险太高,甚至比起现实,它更像一场美梦。
正是因为它像梦,它才不够现实。
而现实,对余思归来说,是高复班,是停滞的时间,是她必须面对的人生滑铁卢,是如铅般沉重的人生。
-
……
“我周五那天是没想起来。”盛少爷随口解释,“而且见到你比较高兴,所以一下子就忘了。”
消费观朴实的归归有点不太好接受:“可是来回足足一百五十公里……”
“一百五十公里,长途大巴?”盛少爷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难以理解道:
“路上要花快俩小时,余思归你难道受罪上瘾?”
归归被他一噎,苍白道:“可是一百五十公里,汽车只要两个小时,难道有人会不坐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