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夹着雪席卷而来,纷纷扬扬的大雪涌进大敞四开的窗户。
归归看着他,眼尾不受控制地泛红。
像是她许久以前,做过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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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一个少年深夜叩响我的窗。
他说他要带我去探险;于是年少的我们相见恨晚又情投意合,我们顺着窗户爬出去,踩着屋顶奔跑,穿过瘦落空旷街道,去海滨礁石上,等一轮日出。
结果少年在初升朝阳中,化为永恒的泡沫。
可是他并没有离去。
思归泪眼模糊地想。
在初升朝阳中出现的,是长大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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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门大敞四开,北风无止境地卷着大雪。
窗内,思归拽着他结冰的大衣,在漫天风雪中与盛淅接吻。
第一百零三章
早晨白雪皑皑, 尚未放晴,但风雪已驻。
大雪黄色预警解除,天地间被雪覆盖。
思归醒来时一度觉得昨晚是个梦, 回了好半天神才发现盛淅睡在她身侧, 并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思归才意识到那已不仅止于梦境。
她无意识地朝盛淅脖颈处蹭了蹭,似乎想离他更近一点, 额角磨蹭他的下颌, 雪与云的带来的光拢在他们身上。
惬意得不行。
昨夜他关上窗后, 又和思归温存了一会儿, 两人睡着睡着大概又抱在了一处,被褥缠在一起,盛淅就变成了归归的被子。
盛少爷比他小女朋友体格高挑不少, 肩宽腰窄, 睡觉穿着宽松长裤短袖,赤着脚,短发被朝阳晒着,泛出毛茸茸的金光。
归归非常喜欢被他抱着, 甚至觉得两人光是贴在一起,都温暖熨帖。
她开心地享受片刻, 然后小声问:
“……为什么是我呢?”
那下。盛淅眼皮眉毛俱微微一动。
余思归好奇地支起身子看他,结果看了半天,他仍在晨曦中睡觉, 而且十分静谧。
思归又等了会儿,没等到他醒, 嘀咕道:“算了。”
她趴回去搂他脖颈,两手扣在他脑后, 过了会儿把脸埋在他脖颈处,像从胸腔里说:
“……反正我也没想过要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想。
思归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和他人不同,但是知道自己无法得出真正的答案;或许喜欢的确不讲道理,她想,就像昨夜窗外出现的,那个不顾一切翻窗而来的少年一样。
余思归长长出了口气,钻进少年的怀中。
窗外云层淡而暖,透过薄薄布帘,柔软得像退潮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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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温暖柔软的情绪,其实只持续到盛少爷起床为止。
盛淅昨天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过来,大年初二,加上沿途风雪交加,路上没有一个开门的店,他没吃晚饭——早晨也是生生饿醒的,醒来连和归老师抱一会儿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他饥肠辘辘,打开冰箱准备看看吃点啥的时候,一开冰箱,发现本应装满食物的冷藏室,空得像遭了劫。
“……”
连个鸡蛋都没有。
盛少爷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冷冻室,拿着袋湾仔码头,气都气笑了:“可真挺省事的。”
归归连个屁都不敢往外放……
“玉米猪肉,黄花鱼鲅鱼韭菜……”盛淅将冷冻室里的冷冻水饺一个个往外拎,充满嘲讽道:“还挺齐活。”
然后他真挚地说:“可真是全都买齐了。”
思归:“……”
“你让我别担心你。”盛淅讽刺道,“这就是你的‘别担心’是吧?”
余思归简直有苦说不出:“可……”
然而盛淅抬起手,打断了她。
“我懂你是什么意思。”他说。
“这样也能活,”他掂着手中的速冻水饺,平静地说:
“而且活得没问题。”
思归听了,心里一阵酸痛,点了点头。
天上出了太阳,冬日稀薄的阳光镀在实木地板上。
然后盛淅说:
“可我希望你活得好。”
他停顿了许久,道:
“——我希望你能幸福。”
归归难过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盛淅笑了起来,拿着手里的速冻水饺晃了晃,对龟龟说:“但今天没别的办法了,先这么凑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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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他们用速冻食品凑合了一天。
盛少爷没再对速冻水饺发表什么意见。
他只是感慨了一句余思归吃不了还买这么多,对自己饭量有点太过盲目自信——因为余思归一顿的确只吃六个饺子。
而盛淅觉得人不该只吃这么一点饭,结果给她扒拉第七个的时候,招致了这世上最激烈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