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归拽他的圆珠笔,气闷道:
“你一算我就生气。”
盛淅由着归归东倒西歪地拽笔,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龟龟气呼呼地问。
少爷松手,归归把他的笔当场没收,狠狠揣进笔袋。盛淅忍俊不禁道:“没啥。就突然想起来,我们从清华招办签完协议出来,不是正好碰上隔壁的吗?”
“嗯?”
——他们上午出来时,确实碰上了北大招生组。
北大当时专程开车过来,守在酒店门口,清华的老师则把俩人送下楼,并在门口对上了隔壁来截胡的。
当时双方的表情都很有意思,清华王老师看到北大的顿了三秒,当即耀武扬威地对余思归说了声“余同学我们九月见”,北大那个肖老师听了这话,愤怒得像一只准备咬烂全世界拖鞋的阿拉斯加。
归归没想明白,呆呆的:“……怎么了?北大生气了?”
盛淅眼瞳色泽颇深,眉梢微微上扬,不置可否地望她。
“……?”龟老师脑袋上飘出个硕大的问号。
“不算了,”
盛淅懒懒地把纸一推:
“管他的。你已经够膨胀了。”
龟龟老师很不理解,气愤地辩白:“我哪儿膨胀啦?”
盛淅嗤地一笑,懒得回她,自小盘中摸了颗半紫不青的葡萄,喂给了思归。
归归十分顺从地咬住,盛淅以指节把葡萄珠一推。
——女孩唇润泽水红,含住葡萄。
那动作情|色难言。
然而葡萄半点没熟,酸得要命,思归被酸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被谋害得十分彻底,盛淅抚掌哈哈大笑。
接着,他又在蓊绿夏影中低下头,和他的归归亲了一亲。
-
……
…………
能查询录取结果的那天,思归人并不在家。
她从手机上查到被录取的学院,长长吁了口气,截屏给贺老师和盛淅发了过去,接着尴尬地抬头问:
“……就,意思是这个地方怎么处置,听我的意思?”
“业主空置了一年多。”那设计工作室的工程师道:“我这个单子也拖了一年多,严格来说是您告诉我您想要什么,我照着您的需求设计,设计完了给您看,您觉得行,我就找人动工,您觉得不行,我就再返稿。”
归归人都要傻了:“不是……我怎么能决定这么大个房子怎么设计怎么住……”
“业主说全听您的。”那姓杨的工程师拿出个小本子,真诚道:“所以就当帮我个忙,您想点儿法子,变几个需求出来,成吗?比如想要大泳池子,想要大露台,想种菜,想在屋顶钓大学生,您提需求出来,我负责实现,别的您都甭管了。”
余思归被这么大个房子砸得头疼,头昏脑涨地说:“但我本来只打算睡宿舍……”
“……”
“您二位,”设计师诚恳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龟龟:“啊?”
设计师说:“这房子的业主现在还在睡宿舍呢,连您也去睡宿舍——要不我在这儿给您二位设计个上下铺出来,满足一下您二位的同窗情谊?”
“…………”
北京人阴阳真的太可怕了,归归含泪道:“你才睡上下铺呢。”
工程师说:“您二位没这念头,可真是太好了。”
“……”
“您保证业主也没这念头是吧?”工程师问。
余思归想起盛淅那柳下惠模样,不敢保证他不会选择上下铺。
她诚实地说:“不保证。”
“……”
那设计师挫败跪地,双手合十:“求求你了妹妹,去年六月接这个设计项目到现在一年了,姓盛的那个业主就让我等。我问他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这么寸土寸金的一个毛坯房空在那儿你是在等毛坯房下崽吗,我都开始说这种疯话了,他说要我等他女朋友过来提需求——余小姐,妹妹,您能提点需求给我吗?”
余思归:“……”
龟龟老师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余小姐,十分不适应,问:“但我怎么知道我自己有什么需求?”
设计师:“……”
设计师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诚实的甲方。”
余思归:“你没在夸我。”
设计师说:“对。”
归归挠挠头,看着窗外辽阔翠绿的风景。
在寸土寸金的海淀辟出这么个绿野已堪称奇迹。
这个房子多半是盛淅买了上学的——距离大学校园并不很远,但他在宿舍住了一整年,宿舍确实方便些……但无论怎么想,自己住都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