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抿了下唇,鼻尖发酸,小声道:
”……但我是想选他这个方向的。”
“那你更要好好听。”姜骞说,“成泯这个贱人很欣赏你。”
——余思归知道。
成泯老师本人甚至直白地说过数次,他很欣赏余思归。
“……但我真的适合吗?”思归听见自己声音带上哭腔。
姜骞回答不上来,顿了顿,道:
“先听课,留到课下再难过。”
我真的适合吗?余思归难过得面色煞白。我平衡不好学业与生活的关系,我舍弃了那么多,却仍能感到自己的无力。
成泯似乎也发现思归脸色不对劲,中途下课过来问她:“身体不舒服?”
归归连说话都没劲说,但知道自己难受的只是心而已,道:
“不是。”
“——不是就行。”老师说完,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踌躇半晌,又失忆地问:“实在不舒服的话找个人送你去医务室?”
姜骞在一旁烦躁起来:“老师,她都说自己没事了。”
姜骞向来很虎,成泯讪讪折回讲台,目光不住往余思归这边瞥,一副闯了祸的神情。
你闯个头的祸。
归归胃疼得想咬人。
别自我代入,她想,我在生自己的气。
-
下课时,天已经黑了。
冬天天黑得格外早,思归在人走尽后慢慢收拾东西,又浑浑噩噩背上书包往外走,在楼下看到等她一起吃饭的人。
合欢树梢一轮明月,青年站在夜月下,冻得呵白气,穿着件黑夹克衫,背风揣兜取暖。
他外套内里露出毛衣与衬衫领口,身量高大挺拔,揣兜时踢了踢路边石。
那是盛淅。
余思归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开学至今积累的所有委屈、痛苦,一下子决堤而出。
盛淅见到归归倒是很开心,把书包背到前头,边翻东西边说:“归归,我们晚上吃……”
他还没说完,思归泪水决堤,呜哇一声朝他跑去,盛少爷措手不及,被归归撞了个满怀,手足无措地搂住他高中小同桌,问:“归归怎么了?”
“我、我式废物……”
思归抱他的脖子嚎啕大哭:“我好烂呜哇哇哇呜哇——”
盛淅难以置信地:“他欺负你了?”
归归没听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扒拉着同桌的脖子:“我是废物呜呜呜呜只有我平衡不好学习和生活,只有我呜呜呜活该宁仔天天骂我说我在图书馆生儿育女孤独终老……”
盛淅:“什么孤独终老?刘佳宁这人怎么连我一块儿咒啊?”
“你是顺带的。”
归归逻辑稀碎,对少爷说:“她骂我都是我活该,都是我咎由自取呜呜呜呜……我是个虫虫,走出图书馆晒到太阳就会死……”
姓盛的无奈摸摸脑壳:“刘佳宁都骂了你什么啊?什么虫虫啊?”
“虫虫就是西瓜虫,晒到太阳就会翻肚皮的那种。”余思归哽咽着钻少爷脖颈,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身上:“盛淅我这三个月什么都没做成……社团社团没参与,活动活动没参加,裙子裙子也没买,人家每个人都在变漂亮,就我整天在阅览室里一坐一整天,一杯咖啡一根烟一篇文献读一天,读得□□重度依赖呜哇啊啊——”
“他骂你什么了?”盛淅再次问。
他又按着□□重度依赖的归归轻轻抚摸,问:“还有,什么变漂亮不变漂亮的?”
“人家上大学都变好看了。”归归哽咽得几乎讲不下去:“只有我变成卡、卡咪龟……”
盛淅:“……”盛淅想笑又心疼,啼笑皆非:“我就拿了它当个微信头像——再说,卡咪龟怎么了?龟系宝可梦多可爱。”
余思归:“你用那只万年王八嘲笑我头发蓬。”
盛淅说:“……”
寒风呼呼地吹,归归哭得气都喘不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呜呜呜我要是那种精致漂亮、头发又长又直又顺滑、每天穿小裙子出现在你面前的女孩子你还会给我起这个绰号吗!!”
盛少爷:“……”
“我也想当那种精致漂亮的女孩子。”
思归归哭得喘不上气,却记得薅把自己当王八嘲笑的少爷后脑勺毛,薅完还很委屈,缠着他边哭边讲:“我不想被当卡咪龟,也不想当杰尼龟,水箭龟可以考虑……但我还是放弃了,为了不丢人,为了我的GPA,把自己喝到了□□重度依赖……”
“别说精致漂亮了,如果黑眼圈也能算进眼睑下至,全小x书的美妆博主都会向我请教画眼睑下至的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