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121)

旁边总管大内侍姜大监忙欠身紧张问:“王爷,可是伤口又发作了。”

秦雍王阖眼喘息,半响叹道:“无妨。”

秦雍王今年三十有七,正是男人最春秋鼎盛的年纪,他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多年的军武生涯与煊赫权势共同奠基成让常人难以直视的威沉气度,俨然将成为不可一世的雄主。

但圣人也有愁事,外人难以知晓,秦雍王心里便落下一桩心事。

自从那次刺杀醒来,大约是因阎罗殿边走过一场,他时常昏沉做梦,梦里光怪陆离,有高天宫阙、仙人妖魔,纷纷繁繁……这些也罢了,他为人沉峻,喜怒深定,并不为所动,只是梦里有个蛮蛮缠人的小娇儿,缠得他肺腑发紧。

不过梦中幻见过几次,却越见越念得更深,短短时日,竟已如附骨之毒,纠缠难去。

“……”秦雍王全身发汗,胸中情绪动荡,宽大手掌攥成拳心,缓了又缓,好半响才缓过那劲儿来。

秦雍王心中长叹,睁开眼,正听见不远处亭子里王府长史段晁与众将同僚谈笑:“都说江南巨富,哪里不如是,诸君可知这里有多少种梅,就我粗粗一数,已看见朱砂梅照水梅萼梅蝶梅等十来几种,尤其那朱砂血梅,花苞最丰润,更色泽艳丽如丹砂,江南产不出这么好的血梅,都是当年老昭帝下江南时,江南盐船豪富之家争相逢迎圣意,千里迢迢从南洋运来的花种,精细培植了几代,不知砸进去多少财力物力,才养出这样的血梅,养在这行宫里,只供君王下江南赏玩一次。”

“嚯,好阔的财主们。”

“还是江南有钱,咱这大老粗做梦都不敢想还能有这等享受。”

众将顿时唏嘘咂舌,跟到这里的将军谋臣大都是秦雍王多年的老部将,在大乾边关辗转征战多年,风沙吃过满肚子,人头砍得滚滚落地,唯独没见过这样泼天的香软脂膏富贵。

段晁又笑道:“老昭帝前半辈子还算得上英明有为,可惜中年昏了头,为收拢皇权操急屠了裴氏满门,牵连的武将勋贵成千上万,以致边疆守备一度混乱,后来各地诸侯王坐大,埋下了乱世的根源。”

“可不是如此!”身形彪悍的虎威将军酒意上头,立刻一拍桌案,大声喊:“说到这里我就来气,要不是当年咱们王爷一力挽起天倾,打退了南下的匈奴,咱们中原这万里江山,说不准早换了异族来坐!哪里还轮到如今金銮殿上那胖呆呆的小皇帝?!要我说大乾皇族他们家全欠咱们王爷一颗脑袋,还有什么脸坐天下,就该干脆点把皇位让给咱们王爷坐!”

“哈哈—说得好!”

“话糙理不糙!

“老刘说得在理!”

众人纷纷响应,有人哈哈大笑,调侃道:“老刘啊老刘,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叫那边亭台听见,把咱们围在这岚城,要来个瓮中捉鳖,咱们怕是得把刀砍卷刃才能杀出去了。”说得又激起众人一阵大笑。

说的什么混账话。

秦雍王听得拧眉,姜大监忙道:“几位将军今日高兴,喝多了酒,说话才有些失了分寸。”

秦雍王仍不怒而威,叫把虎威将军几人叫来,等几人大惊失色、惶惶小跑过来行礼拜叫王爷,秦雍王对他们斥道:“今日大宴,喝了几盏酒,你们就放浪形骸起来,嘴不会有个把门,今夜就滚回军营多轮值操练十日。”

几人顿时哭丧起脸,也不敢叫饶半句,忙老老实实应下,这下酒可算全醒了,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众人讷讷不敢语,秦雍王还记挂着那桩梦事,心口隐约裂痛,太阳穴嗡嗡鼓胀,见不远处亭子人影晃动,詹老太师一众人起身往这边来又敬酒,忽然有些怠烦,对左右道:“本王乏了,先回,你们留在这里应酬,不可无礼,谁再胡言乱语,回去军法处置。”

众人忙拱手行礼,秦雍王起身,大步离开,段晁吩咐心腹留下,赶忙亲自跟到主公后面。

段晁望着前面主公大步沉然的背影,暗暗咂舌,快走几步,跟姜大监窃窃私语:“王爷可是伤口又发作了,瞧着心情不大痛快。”

虽然主公总是不露喜怒的模样,但身边人跟着久了,体察上意,还是能察觉出不同。

姜大监摇头叹气,段晁心里有了数,加快步子过去陪在秦雍王身边道:“我问这行宫的仆从,这行宫许久没进过人,那位大公子在岚城住了十来年,竟未入这行宫一次,当真是位高华淡泊的活菩萨。”

秦雍王心绪不虞,说起正事来倒也和缓面色,颔首道:“大公子高洁自持,极有雅量,非凡尘世俗中人。”

段晁听出主公对那位大公子的欣赏,笑道:“王爷有雄心壮志,大公子有菩萨慈悲淡泊心肠,若能杯酒化干戈,还这天下一片朗朗乾坤,叫百姓从此安享太平、安居乐业,那可真成了一桩该记入史册的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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