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168)

小舟实在不大、通体素净也没有太多装饰,但收拾得极干净,舟身木板缝处都擦得干干净净,亲兵们都留岸上,裴玉卿随身抱着琴,放在舟头的小几上,跪坐在那里轻轻调弦。

少女枕在他腿上翻话本,笑嘻嘻说:“刚才你是不是吃醋了,才不许我再去看人家唱戏。”

裴玉卿垂着视线调弦,淡淡说:“我没有。”

“你还装,你就有!”少女在他腿上打滚:“你还不承认,小气鬼,裴玉卿原来是个小气鬼。”

裴玉卿实在说不过她,就不愿意和她说这个了,转移话题说:“看你的话本去吧。”

“我一个人看没意思。”少女说:“你和我一起看。”

裴玉卿不答应,她总犯浑,和她一起看那东西,没一会儿就又滚到一起去了。

这是船上,无遮无栏,旁边不时就有游船经过,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私下里他多有纵容她,到外面却不愿意叫她胡闹。

“切。”少女不高兴,换了个姿势靠着他的肚子:“不行,我就要和你分享,那我读出来给你听好了。”

“…”裴玉卿:“你怎么好意思读出口。”

“怎么不好意思,你这人思想真龌龊,我这本是正经书!”少女鄙视地瞅他一眼,不等他再开口,已经自顾自念起来:“从前有一片山…”

裴玉卿听着,才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可以念出来的小故事。

【从前有一片光秃秃的黄色的沙山,山上有一棵树,树上住着一只大鸟,大鸟有着赭黑色的尾羽、遮天蔽日的翅膀,有一天它去西边的朋友家作客,在广袤的水泽边,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那是一个莲花般的美丽姑娘,大鸟对她一见钟情,它爱得热烈又狂热,它会在晨曦衔来新生的花枝、黄昏时叼来日轮霞光暖晕的宝石,它日夜为她歌唱,像水蛇和蟒缠着她不放,它守在水泽边,守了很久很久,他们一起经历过许多磨难,以至于终于有一天,姑娘彻底被大鸟打动了。

姑娘离开了水泽,告别了所有的朋友和师长,坐在大鸟的背上,义无反顾随它一起飞回它的家乡。

她们非常、非常相爱,年年岁岁,时光荏苒,仍然相爱如初。

可随着时间游走,姑娘的体内却慢慢浮现出一种毒,那毒有解,解了毒、她就能立刻长命千岁万岁;但唯有一样,她解了毒,就会失去一切感情,变成一尊无欲无求的佛陀。

大鸟要把姑娘送回家乡解毒,可她不答应。

她到最后也没有答应。

“最后她留在大鸟的家乡,变成了许多许多的莲花。”少女说:“大鸟曾答应她、会好好活下去,可他骗了她,她死后,没有多久,大鸟就跟着她一起死去了。”

“因为莲花姑娘死去了,大鸟也根本不愿意再活下去了。”

裴玉卿听完眉头蹙得愈紧,半响说:“这个故事不好。”

裴玉卿道:“爱很贵重,但生命更贵重,逝者已逝、那生者也当逐渐释怀,走向未来,不当永远沉陷在旧事中。”

少女眼眸中像倒映着河水的粼光,看着他:“所以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舍弃爱,变成一尊玉做的圣人吗?”

裴玉卿看着她,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我也不愿意。”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有七情六欲。”裴玉卿道:“人可以讲大爱,但如果忘记所爱、放弃所有私欲,那是怪物,如果有选择,我也宁愿像那位姑娘一样死去,也不愿意做一个怪物。”

“但我绝不希望我的爱人做故事里的大鸟。”他缓缓说:“如果我活着却彻底忘情,那就当前事是一场旧梦,请她忘记我;而如果我死了,我也只想她活着,忘记我,再去觅得其他良缘、天长地久。”

“……”

少女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然后扭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你说的对。”少女重重点着头:“你说的对,裴玉卿,我们都该做更洒脱的人,都该有自己的未来,不该永远沉浸在过去里。”

“…我们都该这样做。”

她侧头看着水面,裴玉卿看不见她的神情,只看见她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

半天,他才又听见她开口,声音变得沙哑一些。

“不管怎么样,裴玉卿,我不会叫你死的。”他听见她慢慢地说:“我也不会叫你,变成一个怪物。”

“……”

那一刻,没有任何缘由,裴玉卿的心口突然像抽搐深深揪了一下。

第六十一章

终究没有了。

珠珠想把她的情根分给裴玉卿。

别人的情根深长在身体里, 像血和肉,是不能动的,但珠珠可以。

她有涅槃体,哪怕天雷曾经劈没了她的妖骨和法力, 她也还有最后一搏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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