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209)

“一直忘了问你,你知不知道当年是我杀了你爹?”

少年低着头,没有看她,声音沉哑哑的:“知道。”

“那你对我可有怨怼?”珠珠玩味:“你知道我杀了你爹,心里记恨不记恨我,想不想杀了我报仇?”

少年终于抬头,看她,目光复杂沉静,半响低声道:“我没有这么想过。”

珠珠:“嗯?”

“我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少年声音变得有些冷漠:“我生父误以为侧妃有孕,为了妾侍母子强取我母亲的血,母亲性命垂危,是您救了我的母亲,杀了我生父。”

“看来你都知道。”珠珠点头:“那你是觉得你爹罪不致死,还是恨我,想找我报仇?”

少年道:“我不恨,也不想找您报仇,是我父亲愚蠢偏激、薄情寡义,被奸人蛊惑,伤害母亲,害母亲落下旧疾,他死不足惜,如果他还活着,等我长大,我也会杀了他。”

珠珠这下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又笑道:“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对我有点怨怼。”

少年道:“姨母多心了。”

珠珠:“真的吗,来,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

少年这次突然不吭声了。

好家伙。

珠珠想,他还真敢对她有点不敬之心。

怎么,他是活腻歪了吗?想死用得着这么积极吗?

“怎么哑巴了。”

“我看你刚才胆子大得很,现在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珠珠弯下腰,手按在他肩膀,缓缓用力,指头逐渐掐陷进年轻人饱满紧实的肌肉里。

少年全身绷紧,青筋如同无数细长的虫子透过苍白皮肤绷出来,活物般地轻轻抽跳。

“——”魅女眼睛都要看直了,几乎吞咽口水。

这样年轻俊美的小龙王,这小暴君真是铁石做的心肠吗,能这么狠心去□□?

魅女正这么吐槽着,少女突然扭头看她一眼,笑眯眯的,魅女只觉恶鬼盯上,几乎要当场跳起来,想都没想低下头装死。

珠珠重新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看着少年:“还不肯说?”

敖嘉元沉默不语,同样淡金色浓密的眼睫遮住眼睛,偶尔断蝶翅羽般地颤一下。

“我——没有…”他只缓慢低声说:“我敬爱姨母,我如今,没有半点,怨怼姨母。”

珠珠盯着他半响,倒看出他这句话是真心的,便呵哼一声。

她松开手,少年的肩头已经有五个青紫的指头印。

“好吧。”

“好小子,骨头倒硬,饶你一次罢。”

美丽的大君神容重新恢复冷漠,懒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走了。

“走了,回去了。”

头鸾得意瞟他一眼,趾高气昂抬起头,张着翅膀扑扇就说着少女而去。

“大王,大王!”

魅女也跟紧追上,走之前还过来卖他一句好,低声:“哎呀,小龙王殿下,大王问您,您说几句好听的不就是了,不过没事,大王这次火气过了想必还是会器重您,您下次可要记得,别再惹大王生气了。”

敖嘉元没言语。

直到几人走远,他才抬起冷凝沉深的目光,久久注视那女君的背影。

她的背影那么纤细、又那么美丽,黑红王袍翻飞,掀动着无上强大的权力。

他怨怼她吗?也许曾经小时候是有的。

这高高在上的、冰冷而专横独断的北荒大王,从一开始就改变了他的人生,裁决了他的命运。

他的生父被她杀了,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他曾经迫不及待想长大,想主掌东海、想补偿母亲、想让母亲为他骄傲,想成为母亲最大的依靠……他想得那么多,可从来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后来才渐渐发现,虽然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但母亲并不那么爱他、也从未真正想过依靠他。

哪怕母亲已经是东海的王太后、是他的生母,可母亲心里最重要的地方永远是北荒,母亲口中心心念念的人永远是那位北荒的少君、她的小姐。

从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刻,他第一次升起愤怒与不甘。

他的幼年随同长大的不是童趣话本,而是他那位“姨母”的事迹,那传说中的北荒苏家的少君,她曾与天尊成婚结契,又扯断红线跳落天门,她曾经下过人间,曾与三生天的圣主定情,然后又生生剜掉情根,跳下忘川涅槃……所有的故事里,永远不变的是她的傲慢、绝情,那种让人发自心内畏惧又向往的冰冷和猖狂。

所有人都说她早已死了。

可在幼年的敖嘉元看来,她永远是活着,她像永远浮悬头顶的月光,无形而有实质,沉沉覆压在他头顶、压在他面前,以至于后来他成长为挺拔的少年和青年,掌权成为真正的东海王,心智成熟、阅历丰富,曾经幼年时的那些幼稚的怨怼与不甘逐渐消失了,可她在他心里,已经演变成某种习惯性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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