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粽子的故事+朔雪+偃戈尽觞(33)
边城多男少女,算来,也相配。
只是相配的,往往不得配。
我微微失笑。
身前不远,小小一池,映着天空,碧蓝清澈,白云如絮。
已经多久了,我都快忘了这般的蓝与白。
*** ***
莫看璀儿纤纤弱弱,一旦操弦,便是中正平和的大气。
她的琴极好。
好到我贪了不少杯,筵散之时,竟然有了几分醺醺然。
“你醉了。”
“没。”我嗤嗤一笑,“我醒了。”
醉了十年,再喝不了,于是便醒了。
身后那人不再言语,把我拖抱到榻上,解了外袍,脱了靴子,热水帕子擦过脸,然后……
整个塞进被窝里。
有人代劳,我何必自己动手。
何况被褥如此光滑温烫,手感劲韧,真是妙哉。
腰下骤沉,重重抵撞进出,挤得呻吟破碎,我斜斜瞄了一眼他眸中。
正是水汽迷蒙,焦距散落。
今晚,到底,醉的谁呢…… 朔雪
“昨夜,你没回去么?”
他叩地,这就是默认了。
“今日,你坐镇后方粮草,即刻便去!”
并非体恤,反正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反正他不是女子,不会因此有了孕育。
反正……
我是有意。
他这枚子,内外两色,与其说是我身边人,不如说是那人的眼耳。
而今日阵前,我断不可留个碍手制肘的在身侧。
*** ***
天沉沉阴冷,云层层厚重,更有无休止的风,锋利冷冽如刀。
快下雪了。
谁说的,一夜之间春风来……
“梨花要开了。”
“将军?”副将不曾听清,以为有吩咐,上前半步,附耳问。
“虬江,也该过几个平安年了。”这小半年里,持续不断的纷乱,今日做个了结。
“有将军在,安有可虑。”
“冲你此话,此战一平,我允你两月大假,你且给兄弟们争口气,回都把嫂夫人迎过门罢。”
一帐篷的哄然大笑,眼前的耳朵由黑变紫,副将整个成了炉膛里的炭——黑红黑红。
“卑职领命。”
而后,摊开了手边地图。
砻羰与我交手已久,彼此都极熟悉对方领兵之道。奈何,今日的我,不再是过去他熟悉的那个。虽有意外,待到薄暮,仍成功狙得砻羰及六千近骑于盘羊峡。
征战搏杀整整一日,全身已然毫无知觉。一寸寸环顾,万军丛中,我觅得砻羰,一兜缰绳,打马便追。
——师父说,掠流光不可轻易施展,防有心人觊觎,更防真气过竭,丹田阴损。
眼看两侧穹兵收拢,欲丢卒保车,护砻羰速退,我弃马,凌空踏箭,长剑交戟,借力飞跃。
身后有人嘶声唤,我没有回头。
将军年年有,良机不过眼前须臾。
——师父说,断魄定若非性命关头不可出手,尤其不宜用到三招以后,因为剑法太过阳刚,更因招式不全,行到末了,刚猛暴烈却无以为继,必招反噬,重伤己身。
第一招砸开砻羰正前三尊铁塔,第二招挑飞左右大汉,第三招削下斜次里冲出的大好头颅一颗。
一腔热血冲天喷涌。
第四招迫得砻羰骤然连退四步,我借机避开偷袭,第五招峰旋路回,身后有重物砰然栽地,第六招硬撞硬,长剑悲鸣而折,刀身应声而断。
我的断魄剑,砻羰的虎龇刀。
招已尽,势尤在。
再无人能阻挡,我合身扑上,全力拍出一掌,贴身匕首随之陡然暴涨,没入砻羰心口。
砻羰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可惜太快,我听得不怎么明白。
说真的,对峙八年,要说未有惺惺相惜之感,不免乔情。
所以我冲他咧嘴一笑。
却有什么温热从唇角蜿蜒落下。
砻羰一愣,哈哈大笑,尚未笑完,一大口血沫喷涌而出。
身后数道刀剑破空呼啸,我握紧手中匕首,进一寸,再进一寸,直至整把匕首全部送入砻羰胸口,不曾回顾分毫。
鲜血热烫腥咸,殷红夺目。
最后看一眼蓝天白云,抬头只见乌云压顶,眼前正好迎上一朵六角冰花。秋尚不深,却已有鹅毛白絮,纷纷扬扬。
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然漫天飘扬。
不由微笑,想起正孝五年春,初戍此地,亦是如此的朔雪茫茫。
周遭的长戈铁戟交击之声,渐渐弱去。
——
马革裹尸,自是无悔。
永留此地,又有何憾。 死结
身体像被山石碾压,无处不痛。又如在火中煎熬,寸寸灼热。
却竟然还能睁眼?!
“林楷?”
“好你个如意算盘!”他盯着我半晌,确定我醒了,忽然气得怪笑两声,“好,好,好!若不是我布下计较,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