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纵(49)

作者:繁丧三千

他想,也许他在这里等着,明天就还会见面……

这奢侈又痴傻的愿望。

……

花灯节原本是只有一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民间的约定俗成,这样一年才有一次的节日,才有的大规模的赶集玩乐已经变成了三天。

第二天晚上,宁竟瑶就像是心里想着什么似的,既想要装作无意,又隐晦难辨的小心情,戴着与昨夜一模一样的面具,在那巨大的花灯树下看见了那个青年。

第三天亦是。

他们就像是天生有着默契一般,都没有摘下面具,在灰暗的边缘摸索着汲取那些朦胧着发芽的情愫。

两人也都不知道彼此叫什么名字,却每天晚上就在那巨大的花灯树下见面,然后一起看那花灯,看那杂耍和口技,看那池塘波光潋滟的月光,看那被堆起的可爱的小雪人。

宁王爷并不是不知晓自己同着青年模糊暧昧的关系,可是却又像是忽然得到光明的盲人,自我安慰着可以保持好距离,却又一步不肯离开的开始靠近。

直到花灯节最后的那个晚上,他们在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生了火,暖意瞬间侵袭男人的全身,而后青年像是犹豫了许久,慢慢靠近了宁竟瑶,用身后披着的带着绒毛的披风,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搂上男人的肩……

男人默,却没有反对。

烧着的火堆‘噼里啪啦’的作响,不时有火花在空中飞起,绚烂的在半空熄灭,最后落在雪地里。

宁竟瑶忽而很喜欢这样的宁静,由于坐下来的时候,青年坐的位置比较高,男人低,于是男人微微侧头,似乎就可以靠近青年的怀里,然后头也可以靠在青年的肩窝上,可宁竟瑶没有。

男人只是在那温暖的宁静过后,淡淡说:“明天……就不是花灯节了……”

“……嗯。”青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同样,声音里也显现出些不舍,“我,可以看看你么?”忽然,青年这样问道。

知道彼此长什么样子后,就像是剥下了最后一层伪装,让两人暴露在这样不容他们存在的世上一样,需要勇气。

可宁王爷点头,他说:“好啊。”

从不觉得自己会有这种怦然心动心情的男人,出乎意料的坦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简单的就让一个人走进自己的世界,为什么?!

感情的事,哪有为什么。

因为殷仇的关系,对这样阴暗的不被承认的感情并无排斥与害怕的宁王爷在遇到这个人后,坦率的让人无法不喜爱。

于是,就像是在做多么庄严肃穆的事情,宁竟瑶被青年揽着,去摘下青年的面具,而青年用另一只手去取下男人脸上的面具。

动作缓慢而带带着那些悸动的无可理喻的躁动,青年在两人的面具都只取到一半的时候,凭着直觉鬼迷心窍的轻轻的去碰男人的唇瓣,微甜的味道和内心就像是什么一下子炸开的感觉,让青年顿时把揽着男人肩的手滑到了腰际,搂的死紧!

可是那吻却又温柔的要溺死人似的,不敢多一分逾越与放肆。

浅浅的吻结束的同时,两人的面具掉落在一旁,青年首先看见的是男人那轻颤的睫毛。看着男人眉目含春似的慢慢睁开眼,可一下子,又像是吃惊般,睁大了眼,像是猫咪,道:

“……尹深?”

被叫做尹深的青年也愣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神色复杂的用那凉凉的声音说:“竟瑶王爷……”

第二十九章:三年

有时候,意外比自己想象的要让人措手不及,可是接受了以后,却又习惯了那样的存在,情愿叫那‘意外’唤作‘惊喜’,然后便觉得如此这般,也并无不好,甚至喜爱。

自从知晓了叫自己心绪全乱,与自己月下赏灯、亭下看花、雪中相拥、蓦然回首迷了眼的人,是尹深后,饶是宁王爷在当时也不禁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他不知晓尹深心里如何想的,他却是不知道现下该如何是好,便不说话。

他们不能靠声音就认出对方是谁,那是肯定的,因为在北桐的相处时间着实短,再来便是两人都从没有往对方的身份上想过,一如一脚踏进了月老泡的酒坛里,恨不能就此相醉一生。

到后来,也不知是如何缓解了那快要凝结的气氛,大概是两人相视而笑,也像是尹深又缓缓的搂了搂男人的腰,具体的事情,宁王爷记不清了,他只晕晕乎乎的又和尹深亲吻着,还是那么浅尝辄止,只是唇瓣的轻轻触碰,就足够让人回味足月。

之后花灯节结束了。

可宁竟瑶和尹深这样亲密又隐秘的关系,却存在着。

尹深足足在东明皇都待了一个月才离开,日日悄悄躲过那些暗卫去了男人的房中见宁竟瑶,有时又带着宁王爷在人群中三拐九拐的甩掉那些暗卫策马去那风景美丽却鲜少有人的地方,时而给男人做一些自己会做的烧鸡,去摘来险要之地才有的奇花,把从小生来什么都有的宁王爷再次宠到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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