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流放吧!(17)
小张氏木然道:“她是明媒正娶的二房。别理她,习惯了就好了。”
……
半夜,珠娘睡不着。推开窗子,但见天上一轮弯月银钩也似。院中静谧,树影幢幢,影下跪着一人。
“可别是爹爹!”珠娘忧心,前去探看。
近前一看,她惊讶道:“哇,怎的让公子爷跪在这儿了?”
方璋钺瞟了眼月光下的袅娜身影,低头不语。
珠娘围着他转了一圈,见他一身破衣烂衫,除了一张俊面,哪还有往日贵公子的高华?啧啧奇道:“难道你想像戏文说的,贵公子含冤入狱。月下偶遇朝廷大官,沉冤得雪?”
她歪头回想,道:“或者是书生含冤,遇到微服公主,两人缔结鸳盟,公主委身下嫁,书生罪得赦免,从此平步青云?”
方璋钺狠狠压下口气,低喝:“闭嘴!再吵我揍你!”
珠娘咯咯笑道:“哈!你手脚都扣着,还想揍我?让我想想,那戏里咋唱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她一甩袖子,做掩面哭泣状,低声唱道:“他受不过五刑拷打——”
声音一压,做男声状,念白:“便怎么样?”
转回女声,以袖掩面,唱:“画招承。望大人施恩怜悯——”
又侧身佯做抚须,做男声念白:“哎呀,画了招承了,这便如何是好?这,这便如何是好哇!”
忽变回女生,掩面唱:“一重恩当报九重恩——”
方璋钺见她一人唱出一出大戏,道她讽刺自己,脸颊肌肉越崩越紧。
珠娘唱得正高兴,忽见方璋钺的木枷映着水光,且有越发密集的趋势,惊道:“你……怎的哭了?你大男人一个……我不过觉得说说话能让你时间过得快点……”
“那……你也不能讽刺我!”方璋钺只是个十九岁的青年,平日又养尊处优。这些日子憋闷久了,见连珠娘一个小女子也欺负自己,居然当着她面哭了出来。眼泪一流他就觉得丢人,可越懊悔,眼泪就越停不住。
“我哪有讽刺你!”珠娘冤大了,“我这不是逗你玩儿,省的你自个儿在这无趣。”
“用……用不着……”
珠娘见他窝在那哭的像个孩子,把帕子往他头上一罩,道“你自己擦擦”,落荒而逃。
可怜方璋钺手被拷在枷锁里,根本够不着脑袋。歪头扭身好半晌才把帕子勉强够到手里。
那么问题来了:帕子落在手里又怎生去擦眼泪鼻涕呢?(在线等,挺急的o(╥﹏╥)o)
第9章 如此县令
众人在驿站休息一晚,次日上路。
珠娘与方璋钺二人见面,都觉尴尬。珠娘索性坐到车板儿上赶车。
游无己忙拉过缰绳,“石姑娘,我来,我来。”
“你会?”
游无己脸红:“我昨儿看了方兄赶了一路,学了些。”
比起游无己,石骞更不放心闺女驾车,他只在昨天见过珠娘赶车,忙道:“方家小子昨晚跪了一宿,让游家小子来。”
马车歪歪扭扭启程,一忽儿向左一忽儿向右,忽冲向一个骑马的差役,差役慌忙躲过,舞鞭就抽:“他*娘的会不会赶车,找死哪!”游无己痛得大叫,马儿受惊撒腿向前车冲去。
方璋钺忙抢过缰绳,好容易才勒住马。
石骞抚胸:“好险,好险。游家小子,你还是歇着吧。”
一行又向东走了两天到了玉田县。众人也都熟悉了些,除了石骞、方循、姜波三辆马车的人,另一辆车上分别是金逸、功翊、汤阳、潘阆、王子仁五人。
功翊不待多说。金逸是个性格温雅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汤阳二十出头,人长得十分英武,心肠也好,那天就是他主动下水救人;潘阆是个四十左右的书呆子;王子仁也四十多岁,与金逸似乎有些过节,两人从不说话。
班头黄三管束严格,众差役也不十分虐待犯人,不过一路上喝骂不可避免,犯人不听话就赏一顿鞭子,要么就像方璋钺一样跪上一宿。
……
玉田县仍在顺天府管辖范围内,临近玉田县,可以看到高山连绵,广袤的农田顺着山坡延伸。
到了驿站,驿丞对黄三等差役十分客气,又遣人上报县丞。
县丞匆匆赶来,道明了来意。原来这玉田县令是个惯会溜须拍马的,知道皇帝对科考舞弊深恶痛绝,商量着要众犯戴枷游街,从驿站走到县衙,以警示县里的读书人。
县丞使了银子,黄三推拖不得,只能应了。
次日,众犯被告知要戴枷示众,也不让上车,徒步前行,连云姐都被戴上锁链。差役们在一旁舞着鞭子呼喝,十分威风。
珠娘在一旁搀扶爹爹,石骞怎么赶也不走。
过路乡民瞧见,奔走相告,人越聚越多。乡间缺少娱乐,众人像看大戏一样跟在犯人们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