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是哀悼一样穿着一身纯黑色的浴衣，并被佩戴墨镜，而是用黑色的绷带将眼睛整个蒙起，让原本散落的有些微长的银发稍微竖了起来。

而他的手中正捏着、一把漂亮的扬羽蝶折扇。

“……悟？”看着这几乎有些陌生的背影，夏油杰一时间竟不敢确认。

直到那人转过头，露出熟悉的脸庞，对他平静点了点头，这终于确认，这就是五条悟，只是不再是他记忆中的五条悟。

“杰，好久不见。”用极为平淡的语气，五条悟说出了他的名字。

“悟！”时刻半年的第一次会面，夏油杰下意识上前一步，张了张嘴，想要急切说些什么。

他有一堆话语想要问，‘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最近怎么样？你生活在哪里？有从柊的死亡中恢复过来吗……’但真正开口的时候，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全部堵在嗓子眼上，只能睁大眼睛紧紧注视着五条悟，嗓子发紧，努力吐出一行字：“你，最近还好吗？”

“你不是来通缉我的吗？”五条悟稍稍歪了下头，被绷带完全蒙住的双眼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情绪，只是觉得他跟冰一样冷漠，没有一丝情绪。

“……当然不是。”夏油杰苦笑起来，“我又打不过你，只是想……和你叙叙旧。”

“我啊，还好吧。”没有在他的问题上多停留，五条悟注意到他落在自己右手折扇上的目光，主动解释道，“这是柊的折扇，我帮他找回来了，怎么样，穿着浴衣的我是不是跟这折扇挺配的，柊应该会高兴吧？”

唯有谈及平清柊的时候，五条悟的脸上才会露出些许笑意。

他温柔抚摸着折扇，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语气充满了柔情。

这一幕不禁令夏油杰心中堵塞，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在学校里为柊修建了个坟墓，如果你……”

“不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冷漠的打断了。

像是被冒犯了一样，五条悟的脸上呈现出显而易见的不快。

“柊还没有彻底死亡，我暂时将他封印在了玄冰里，阻止了伤口的继续恶化。”

五条悟看着他，稍显冷漠的语气在对话中又逐渐变得柔和，充满着对未来的幻想：“我正在寻找着能够让他复活的办法，无论是一年，十年，又或者是五十年，我一定会成功拯救他。”

“不过，在复活他前，我要先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才行。”

“充斥着腐朽、专权、阴谋、统治的现在的世界……是如此的令人作呕。”

“柊所生活的世界，这些都不需要存在。”

“没有柊所在的世界，什么意义都不存在……所以，我要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适合他生存的世界。”

听着他用抑扬顿挫的语气，描绘着他理想中的那个美丽的世界，夏油杰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面前的五条悟，显然已经疯了。

他正在将自己打造成恐怖的疯子，想要成为新世界的主宰吗？

“你……”夏油杰喉咙一阵发紧，险些说不出话，“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五条悟轻飘飘道：“是啊……首先把所有导致他死亡的人杀光吧。”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承载着血流成河的杀戮，无比的恐怖。

“其次，杀了所有统治者，建立以柊为中心的新的权力社会。”

“听从他的命令的人才能存活，一切违背他意志的人，都会被我消灭。”

“……”夏油杰额头已然浮现冷汗，被他幻想的未来惊到，更恐怖的是，五条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他真的会这么做！

“你真的这么想吗，那现在的种种都会被毁灭啊！”几乎是有些急躁的咆哮起来，夏油杰努力传递着自己的心声，“这个世界不仅存在着痛苦，还存在着幸福啊！以前的你不是最能够体会到的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绝望了！这样这么好吗？！”

原以为会唤醒五条悟的一丝良知，但面前的青年只是单手插兜，身形笔直地站在原地，漠然看着他。

从口中淡淡吐出三个字：

“——无所谓。”

夏油杰的胸口仿佛被刺伤一般，痛得难以呼吸。

“既然他们毁掉了我的幸福，那么，我就毁掉他们的幸福。”

五条悟用凉薄的口吻，像是谈论今天天气一样，随意地开着口，吐出的却是难以想象的，危险的言论。

“既然他们毁掉了我世界里的唯一，那么，我就毁掉他们唯一的世界。”

“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

“只要我和柊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