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1563)

郭东篱在京城也没有房产,就这一处别院。如今外祖常家希望自己去住,一天打发几次人来,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郭家也一样,亲生父亲跑了好几回了,希望自己能回去住。

她是用常家挡了郭家,用郭家挡了常家,到了最后,干脆不露面了,只交代家里的老仆,“他们再来,只说我去当值了,不在!”

刑沅就笑,“你这有亲人的,还不如我这没亲人的!没亲人孤苦,可却也没人烦!不得意的时候,有至亲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没人理。得意的时候,满天下都是亲人。”

郭东篱给刑沅斟了酒,“不说这丧气话!女人之间能有同窗之情,同袍之谊,尤其难得!以后,有姐妹们在,再不许说没亲人了!”

董白跟她碰了一个,“我还有个疼我的娘,回头接来了,给你在我家也留个屋子!我娘必定喜欢你!”

三个人一壶酒,火架子上烤着一条羊腿,吃吃喝喝的别提多惬意滋润了。

眼看天又要落雪了,还想着估计今年这年就得被封在山里了,结果方以慧和吴香儿带着人大老远的跑来了,上山给两人累的气喘吁吁的,方以慧上来气都没喘匀称呢,就指着三人,“你们倒是逍遥了,外面的消息一点也不知道。赶紧的,出事了!说是董家伯母把董白许配给冒辟疆了!”

冒辟疆这个小人!刑沅蹭的一下站起来,“他是不想活了吧!”

方以慧摇头,“我听我哥说,冒辟疆也很委屈,这事不是那么一码子事!他们怀疑是冒辟疆得罪了人,人家在算计冒辟疆。”

董白白了脸,浑身都打颤。

郭东篱赶紧拿大衣裳,“走!这件事得赶紧处置。”

吴香儿就道,“得查出到底冒辟疆得罪谁了!”

下了山,随便一打听,连路边的乞丐都知道这个事,查出这人是谁反倒不是那么紧要了!她看几人:“我要进宫,你们去吗?”

吴香儿摇头,“我叫我哥哥们去外面打听打听,尤其是那些官媒。”

方以慧也道,“我得找我哥,叫我哥带我去见见冒辟疆,再听听他怎么说。”

董白咬牙,“我得先去看看我娘。”

也对!她娘一定给吓坏了!

刑沅摇头,“我去……查查到底是谁这么下作。”

也行!郭东篱一个人进了宫,都年跟前了,再忙宫里也要过年呀!林雨桐做了各种的糖,这是四爷的习惯,然后启明和启泰都在后殿呢,启明藏了糖碟子不给启泰吃,这小子换牙了,还老贪嘴,他哥就逗他,叫他吃糕点去!启泰能爬他哥身上,就为了讨要一块糖的。这会子正闹着呢,结果郭东篱来了。

启泰那耳朵就竖起来了,从他哥身上下来,然后一脸的兴味等着,这是明摆着想看他哥的笑话。

他哥塞了一块松子糖给他,假装不知道爹娘也都在瞧他。

四爷就笑,桐桐点了点启明的脑门,叫周宝出去领人。

这个时间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结果还真是,郭东篱是来上折子的,她缓缓的跪下,折子举过头顶,“先生,学生有一折,斗胆呈送给朝廷,请您代为转交。”

凡是天下的子民都有资格给朝廷上折子,由问政院帮着转呈。

她这么说,是说她这个折子的合理性。

这么正式呀!林雨桐的面色也郑重起来了,将手上的糖稀擦干净,才双手接了折子过来打开,这竟是一份对早前修改过的律法提出反对意见的折子。

对哪一条的律法提出反对呢?对‘谣诼之罪’的惩戒,她提出了质疑。

谣,是谣言,指的是编造谣言。

诼,是传播谣言。

就听郭东篱道:“……周礼八刑,造言居一。自来便有‘妖言惑众,按律当斩’的说法!从古至今,谣诼之罪,都是重罪。秦律中更是规定,诽谤者,诛族。大明律修改之前,对谣诼之罪刑律严苛,一直也主张镇以静绳以法。然则,重新修订之后的律法,对谣诼之罪,处罚降低了许多。造谣传谣的成本降低,动唇舌便能伤人于无形。学生以为,所有的恶,唇舌之恶当为首恶……”

人人都在说新改的律法好,新改的律法更仁善,可郭东篱却站出来,说这一条改的不好,不恰当。

她是迄今为止第一个站在宫里对新改的律法提出质疑的人!

启明不由的多打量了她几眼,而后问说,“你的意思是,当保留之前的严苛之律?”

是!“诛族过了,但是只小小的惩处,这不足以警示人心。”

“若是造谣所造成的后果严重……”

“该杀便杀,不可留情。”

启明将那折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不停的掂量,这才开口问说:“你就不怕人说你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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