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对视上身边人整个灰暗下来的小表情。

注意到他刚刚就在旁悄猫猫凑头看，没成功，一定有被打击到，我连忙动筷子。

“能吃就行，我喜欢吃熟点的。”

“等……”

“啊。”

然后就被烫到。

泪都差点溢出来。

……大意了。

“给，冰的。”

五条悟推来一杯子，杯壁挂满水珠。

我端起，救急喝了一大口冰舌头。

吞得有点急，舌头好些了，但是脑袋开始疼。

只能蜷成一团，痛苦捂住头。

“你也会这样。”

缓过来，我听到五条悟像自语，低声念叨了一句。

回头，就见他坐旁边，撑住脸颊在看我，大猫眼一眨也不眨。

好像我是什么还算有趣的电视节目。

转过头，我挖起一小勺炒饭，想了想，忽然理解到他意思。

以前有过同样的场景，不过吃的那个是他。

刚端出来非常烫，那时还很小只的他就急吼吼地举起小勺子，虽烫但吃。

看起来笨呼呼，含到嘴巴里就被烫到直呼气。

忍着眼泪张嘴散完热，迫不及待吞下去，下一勺不长记性继续吃。

猫一样，烫得直吐舌，无奈给他拿冰水，喝急了又团起来抱住脑袋哼哼唧唧喊疼。

回忆结束，我摇摇头，认真反驳：“我才没你那么憨。”

说完一口吃掉一勺子炒饭。

“！”

刚入口我就像石化一样僵住。

舌头尝到味，嚼都没敢嚼，我转脸。

“那个……”

五条悟刚才将手指贴在杯口边缘，打发时间一样轻轻戳，发出一点轻微的叮咚声。

这会儿被问到，才垂着睫毛看过来。

“什么？”

我鼓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痛苦面具。

“糖……”

五条悟：“我加了很多。”

不，其实我想问——

确认没把糖当成盐？

但看着他那种“把好东西分享出去，探头探脑查看对方反馈”的眼神，我放弃再问。

回头看看眼前的蛋包饭，咽了咽口水。

“……”

不祥的预感。

最终还是做足心理准备。

我拿了勺，避开沦陷的炒饭，对着饭上边的蛋皮挖了块，入口咀嚼。

……好甜。

不信邪，筷子又伸向堆在盘子边缘的烤肠、云朵蛋和配菜。

甜的，甜的。

全部都很甜……

像在吃一盘浸了糖的甜料理、伪装成蛋包饭的翻糖蛋糕。

“怎么了？”

偏偏对面没察觉。

椅子上，没够地的双腿轻轻晃，偏来头，似乎好奇我为什么不继续吃。

他好像比一般人不那么容易眨眼，又大又圆的蓝眼睛像猫，极容易透出无辜感，就那么盯着看。

隐隐期盼着我好评。

我：“……没什么。”

——忽然就感觉不说实话也可以。

“很好吃。”

“我很喜欢。”

……

之后。

在五条悟心情不错的戳杯晃腿的小动作里，我含泪吃下他超爱的糖炒饭。

第19章 第19 章

新的一天，早起，陪读。

和之前基本没差别。

虽然坦白了，解释了，甚至在昨晚那之后详细说明了术式的状况，算是知悉彼此的一切。

但是五条悟还是很无口，好像我们根本不认识，显得不太熟。

应该也有保护我的原因。

外在来看，联姻是被迫的。

——不是他想要的、感兴趣的东西，在这个家，反而最安全。

他一直是相当温柔的人，这点即便在以后也一样。

这会儿，我和五条走路上，准备去上课。

他矜贵高雅，一声不吭，走路就真的只是在走路，目不斜视。

怀疑这时头顶要是顶盆水，也会一滴不洒。

氛围死气沉沉，跟随的侍从也都全无声，很无聊，差点把我给憋坏。

心血来潮地，就有点想要出去转转。

首先想想怎么提，我不自觉一直盯着看。

他很快就发现，转过脸，冷色调的蓝眼睛望过来。

五条悟：“你饿了？”

我：“？”

不等我反应，他说：“手。”

下意识就伸手。

他手也从袖口伸出来，覆在我手心，指尖没碰到，就感受到重量。

低头看，是块巧克力。

包装粉粉的，草莓味，还带着一点捂热的体温。

还以为又是小橡子。

“谢谢，”我收下，这回也有了开口的时机，“不过我是别的事。”

他朝我丢了一个“？”的眼神，微歪头。

我招招手，手在嘴边做棚状，示意要说悄悄话。

他立刻很乖凑过来。

我靠近一些，不让侍从听到，小小声：

“等下要不要逃课？”

虽然有考虑过被拒。

毕竟印象里豆包悟超级乖。

即使很多事情不想做，很多东西不想学，累到打瞌睡，脑袋都一点一点，也会迷迷瞪瞪揉着眼睛撑坐起，继续坚持，直到任务完成为止。

自觉到恐怖。

守规矩到都有点呆头呆脑。

“可以。”

结果答应了。

我愣过后，颇为欣慰看着他：“你成长了，小悟。”

居然学会逃课了，不错。

五条悟：“……”

*

支开佣人后，我们转头溜。

为行动方便，换了便服出来的，和服不好动弹。

五条悟也穿了简易的卫衣，婴儿蓝，双手酷酷地插兜，但怎么看也像个宝宝。

因为衣服太大了，帽子也很大，显得他脸就特小，都没巴掌大。

我看一眼，他也看我。

他没表情，越看就越像无表情娃娃。

不知道为什么兜帽也戴着，脸都快遮全，一点点雪白的头毛露外边，这么看也挺可爱。

我想了想，就拽拽他帽绳。

他没动，猫眼睛扫下来似乎看看我想干嘛。

这时我又凑过去一点点，手就又抓住他另一帽绳，两只揪手里，往中间并拢慢慢扯。

他原本只松松遮住脸的大帽子，顿时像被扎紧开口的袋子一样缩起来。

打好完美的蝴蝶结，退开来。

五条悟整张脸被套里边，最后只剩下一只被我刻意留下的小鼻尖，成了无脸人。

我早想这么玩，这会儿颇满意。

五条悟：“……”

什么都没说，五条伸出手，默默将两根帽绳打住的活结解开了。

脸重新露出来，我凑头瞅一眼，有些失望。

依旧冷冷淡淡，既没生气，也没笑容。

只是略显不解地看过来：“干嘛？”

“没什么，”我嘟哝，“想逗你开心点。”

踢掉路边一颗小石子。

“就没见你笑。”

他闻言，缓缓将帽子掀下去，看看我，又看看踢远的石子。

“你才是。”

“？”

“从来都不笑。”

被指出，我摸摸自己脸。

“我是有原因……”

“什么？”

“表情太丰富，容易长皱纹。”我严肃。

“骗人……”五条悟死鱼眼。

明显不信。

“笑笑嘛？”

我不放弃，戳戳他脸颊。

五条悟没吭声。

只鼓起被我轻戳的那边脸，鼓起来的脸肉试图挤开我手指，以表抗议。

“行吧，”我收回手，放弃，换另一个话题，“想喝那个。”

指指路边贩卖机。

五条悟歪头看了眼，眼底似乎闪过一道不确定。

但他还是走过去，往卫衣中间连起来的大口袋里翻一下，拿出一张卡。

我扫一眼，就震惊。

“这哪来的……”

“家里拿的。”

“你在干嘛？”

“买东西。”

我扶额：“以前是不是从来都别人帮你买？”

他有些古怪看我眼。

“直接拿就可以。”

一脸“这难道不是常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