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断剑(58)

是谁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美艳。

仿若地狱中的摩登珈女,跳着勾人的舞蹈。

魔鬼。

对一定是魔鬼。

很久之后,我醒了。

张开眼睛,是开阳。

"你,没有事吧。"我的第一句话。

他的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拼命摇头。

"我,陛下,我,我,"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样的侮辱。

一个弱势的王,如此的可悲。

还记得当年为我遴选侍童,我看到开阳的名字时问他,为什么有人如此狂妄,以象征无上权力的北斗星为名字。

"臣非有不臣之心,臣只是一平凡的读书人,却想有圣人一样的铮铮铁骨。"我的回答,"圣人看重的思想,不是什么铮铮铁骨。""不,思想,臣一样看重,但是臣的目的不是位极人臣,不是权倾朝野,臣只想做臣自己。臣不会委曲求全,不会忍辱负重,一旦受辱,必不苟活于世。""汝非妇人。""无知妇人尚且如此,臣一堂堂男儿,不如妇人?"无知狂妄,这就是开阳。

在旁人面前,决不跪拜,不看人脸色,不会做作。

可是,因为我,他受到那样的侮辱,我怕在我昏迷的时候,他已经自尽了。

"答应我,不要死。"我握住了他的手,我要他的承诺。知道他的承诺有多么的难,这样他会违反一贯的原则。

"我答应。"得到他的承诺,我安心了。

之后,我有时清醒,可是当我一睁开眼睛,开阳就在我的身边。

祖母和母亲也派人开看看我的病情,可能因为后来御医说没有大碍,她们也就安心了。

开阳陪着我熬了两个月。

每次吐血之后都几乎耗干我的生命般的痛苦。

温热不退的湿热,苦涩不堪的药,无力的四肢,这样的一切使我无比的厌烦。

"王子,喝药了。"开阳私下里依然叫我往昔的称呼。

我微微睁开眼睛。

"你瘦了。"以往纤细俊美的他,憔悴多了。

他突然趴在我的身上,肩膀一下一下的动着。

"好好的,哭什么。"我安慰他,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可以安慰他。

他摇着头,哽咽着。

我费力的起来,他感到我在动,也抬起了头,赶忙拿起一个软枕放在我的背后。

"今天,我们出去看看吧。"已经是初夏了,花园里面的花已经完全开放了。

"可是。""多拿一双锦被,可以的。"我起了床,在寝宫后面的温泉了泡了澡。

这里分布着温泉,所以每间宫殿中有用大理石堆砌成类似花园假山似的温泉。温泉四季恒温,我从来不担心会染上风寒。

起身换了一件纯白色的锦袍,苏州丝,用银线绣着龙。

这样华丽的锦袍,这样辉煌的宫殿,还有我这样羸弱的身躯,如此不堪的生活,让我发现了它们之间那种诡异的联系。

系腰带的时候,发现,腰带宽了很多。

"我也瘦了。""看你,瘦的不成人形了。"开阳轻声说。

我没有怪他的用语,我听出了他的关心。

外面的景色果然不错,满园的花。

他们在一棵杨树下支了软榻,开阳扶我躺好,他在我的身后颠了几个靠枕。

他挥退了那些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我不想别人的打扰,但是,侍卫没有退下,尽责的站在我的身后。

这是我的祖母的命令,我到那里,那里就要有四十个侍卫保护。

我让他们站的远一些,我不想我说的话他们都可以听见,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上前。

很久没有出来了,我有了一种出牢笼的感觉。

"陛下,念首诗可好?""你的新作?""不是。""不用了。开阳,讲讲你的家吧,我从来没有听过。""我家很普通,父亲是读书人。母亲不认识字。我有一个妹妹,只是,"他没有说下去。

"死了?"他摇头。

"嫁人了。"我直觉他在说谎,但是我没有再问下去。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我闭上眼睛,享受这初夏的暖意。

花园中,一阵淡淡的月季香。

"靖王爷,轩王爷。"开阳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说话的同时,他跪下行礼。

怎会是他们。

我无法原谅他们,虽然他们是我的血亲。

"郑王安好?"齐齐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使我稍微安心。

他们没有跪,这是我的祖母给他们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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