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恩仇录同人)[书剑恩仇录]何不带吴钩(7)

朱维棠见陈家洛独自坐在小舟中,慢慢划着桨,湖上只有他在,满湖的月光似乎都为照着他一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很想跟上去看看,但湖面广阔,毫无遮掩,他干脆脱了外袍,从岸边悄悄下了水。

从湖底看陈家洛那一方小舟,船底漆黑,反倒如明灯一般显眼,朱维棠无声无息地游过去,从船尾方向冒出半个头,他眼帘前还带着水,出水一看,只觉得月光也流动起来,和水面分不出差别,陈家洛呆望着月亮,就像坐在一块巨大的玉里,忽地从他脸上流下一串泪珠,打破这幕静止的景色。

朱维棠深吸一口气,放松力道沉下水,他已经看到一艘小船从船头侧划近,那是李沅芷的船,陈家洛哭得正悲,丝毫没注意,朱维棠从船下潜过去,绕到李沅芷的船后,冒出水面,浑不着力的一搭,听到李沅芷一串清脆的笑声,再度入水,往岸边游去。

朱维棠回转巡抚衙门,白振已经在等他,见比他先到,已经猜他是见陈家洛去了,却见他湿淋淋地回来,不由大惊:

“总舵主跟陈家洛动手了?”

朱维棠摇头道:“没。”

白振看出他心情不佳,不敢多问,忙不迭吩咐下人烧水,又备下新衣,烘热了送去。朱维棠沐浴更衣,暖融融地捧了一盏热茶,才算缓过劲儿来。心中暗道,他是发了什么疯,大半夜的下水?

此时天已大亮,朱维棠依在太师椅里,怔怔地不出声。

白振不知他昨天后来一个人又经历了什么,但知道他一向极有主见,见他不说,便不深问,转而道:

“总舵主昨夜跟陈家洛弹曲,是说了些什么?惭愧,我武功懂得,诗文也懂得一些,曲乐就一窍不通了。”

朱维棠闻言抬头,道:“他听了我两首歌,以为我好名,想建万世功业,怕我穷兵赎武,因此弹《渔樵问答》劝谏我,别那么重视名利,我弹《海青拿鹤》,这首曲子是描述海青追捕天鹅之情形,意为我大业必成,对红花会也是志在必得,他弹《梅花三弄》,将红花会比为梅,高洁坚韧,不会向鞑子皇帝屈服,最后一首《夕阳箫鼓》,那是专门描述江南夜景的,我说,咱们还不是在这里饮酒对谈,算不上敌人。”

白振便又道:“那红花会的四当家……”

朱维棠喝了口茶:“已经醒了?”

白振道:“总舵主把什么大内秘药、珍奇贡品都给他用上了,还能不好?”

朱维棠漫不经心道:“那先好吃好喝供着吧,反正还不能放。”

白振道:“是,总舵主的身份不能有闪失。”

朱维棠没应声,已经又兀自出了神,半响忽地站起来道:“我去一趟江宁。”

白振也不反对:“我去安排……”

朱维棠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去,明天就回来。”

白振点头称是,随即道:“天亮之前,宏化堂香主来了一趟。”

朱维棠“嗯”了一声,道:“卞文莲来啦?”

卞文莲便是昨天夜里给他牵马的那个士兵,其实是个姑娘,钱塘四艳之一,乃是金老爷子钦点的花国探花。

白振道:“卞香主说昨晚照总舵主的吩咐,各位兄弟们都睁大了眼睛,红花会在旗营和绿营中的人手,少说也能辨认出八成,一天之内就做好名单交给您。”

朱维棠点了点头,白振便问:“那卞香主来的时候……?”

朱维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白振低下头,然后朱维棠弹弹衣摆,道:“让她等着。”走了出去。

八十多里快马两个多时辰也就到了,但朱维棠骑着马,一路慢悠悠地走,几乎没挥过一次鞭子,走到下午才到。随便找一家客栈吃了不知算哪一顿的饭,又发了半天呆,才往海神庙走去。

朱维棠一路很顺畅地走到海神庙,见到了庙后两座墓碑,朱红大字分别写着“皇清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陈文勤公讳世倌之墓”和“皇清一品夫人陈母徐夫人之墓”,他怔怔地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走到墓碑后,靠着墓碑坐下,望天发呆。

眼见天色渐黑,朱维棠运起内力,才没让身体僵硬麻痹,陈家洛来时,他远远便听到脚步声走近,然后是扑腾的跪下声音,陈家洛哭道:“姆妈、爸爸,三官来迟了,见不着你了。”

朱维棠浑然无声地站起身,从墓碑后转出,走到陈家洛身后,陈家洛正伏地哭拜,没看见他。其实朱维棠虽然有点轻功,但差陈家洛太远,行动间必会被听见,但陈家洛此时悲痛过甚,完全不理外事,竟然全然没注意到。

朱维棠站在他后侧方,见到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一颗颗眼泪连珠似的滚落,好像觉得这景象和前一夜重叠起来,那些泪珠落下就会像化入湖水一样融进月光,情不自禁伸手去接,但离得太远,手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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