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317)

青木身上沾满的鲜血混在一处,已根本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眼前这群巴尔人的,只知道杀红了眼,杀得停不下来。

日薄西山,延绵几十余里的黄龙关的冰原上,鲜红一片,似是被夕阳的残影染红……

******

渭城官邸中,柏炎伸手捂住额头。

喉间哽咽无声。

先前从朝阳郡中护着许昭的弟弟许朗,以及许昭的儿子许童逃出来的许昭心腹,颤着声道,“侯爷和小将军外出迎敌不久,有人说奉旨捉拿叛贼,要将许家一干人等全部抓走,是许老夫人拔刀守在府门口,才让末将有机会将二爷和小公子从暗道送了出来,许老夫人她……”

许昭心腹捂住嘴角,“末将在路上听说,许老夫人为了护住许家其他人,拔剑自刎了……”

柏炎掌心死死攥紧。

指甲掐进肉。中,鲜血流出,都浑然不觉。

“许老夫人是平阳侯府的老夫人,奉旨的人当即慌了,也不敢再进府拿人了。朝阳郡的驻军大都遂侯爷和小将军出征,只剩了驻守的队伍,等驻军赶来时,夏老夫人和杨夫人,还有府中的女眷都保住了……”许昭心腹泣不成声。

“人在哪里,见到圣旨了吗?”柏炎声音好似深渊冰窖中来。

许昭心腹摇头,“许老夫人一直说要见圣旨,但奉旨捉拿的人不交,到最后,末将护着二爷和小公子逃出时,也未见过圣旨上的字。”

柏炎红了双眼。

没有圣旨,这一抹帐便如同一出没有出处的冤帐。

殿上之人不会认,也没有人会认。

是料定了他与许昭在北关一定回不来,所以想趁着北关的混乱,将许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这殿上之人何曾心慈手软过?

范侯一门,晋王一门,秦王一门,既而是许家……

想起今日在黄龙关时,许昭最后朝他回头,脸上灿烂不羁的笑意,左手大拇指狠狠掠了掠鼻尖……

柏炎朝柏子涧沉声道,“找禁军中最信得过的人,留在朝阳郡,再有圣旨来的人,无论真假,都以早前有人假传圣旨的名义杀了。”

“是!”柏子涧领命。

夜色漆黑如墨,柏子涧知晓这一日对侯爷来说犹如漫长永夜。

……

临出府,柏子涧只见一袭黑衣,青面獠牙面具的青木牵马而来。

“青木……”柏子涧心中难以言喻。

似是这一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嗯。”青木沉声道,“我受伤了,需要大夫。”

柏子涧眸间微红,上前拥他,“老夫人过世了。”

青木眸间微微滞了滞,很快敛目。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

第134章 兵行险着

这一夜,谁都不敢去屋中打扰柏炎。

许小将军死守黄龙关杀出的一条血路,朝阳郡老夫人为了护许家拔剑自刎,哪一件都足以让柏炎理智崩溃……

早前在军中也中过埋伏,或身陷囹圄,或全军覆没,即便与死亡失之交臂,柏子涧和青木都未曾见柏炎哭过。

但今日,应是许昭和老夫人的接连重创下,失了理智……

***

渭城的漫漫长夜,一丝星光都没有。

柏子涧守在青木房中,看军医给青木的伤口缝合,上药,缠上绷带。

但自始至终,青木一声未哼,好似军医折腾的是旁人一般。

漆黑清冷的夜,连蝉鸣声都没有,苑中寂静的似是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柏子涧环着双臂,倚在墙角一侧,也不出声得站了大半宿。

军医细致,青木身上的伤痕也多。

趁着空隙,柏子涧循着窗外望出去,只见早前侯爷那屋中的灯火未曾熄灭过……

青木伤得极重,军医收拾好他的伤口都快至寅时。

军医才起药箱告退。

柏子涧相送。

阖上门,军医轻声叹道,“伤得这么重,竟然一声都未坑过,老夫军中多少年了,也是见的头一个。”言罢顿了顿,一面叹气一面摇头,“这一路,自己一人是如何回来……”

柏子涧想起早前见青木牵着马,在官邸门口同他说的那句受伤了需要大夫。

今日已是青木极致。

柏子涧道了声谢,折回屋中时,只见床榻上的青木已经趴着阖眸。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眉头却是一直都皱紧的。

在北关镇守的十余日,青木应是一夜都未安心合眼过。

柏子涧上前,熄了屋中的夜灯。

自外,悄悄将屋门阖上。

青木却微微睁眼。

……

三月初春,这场倒春寒,似是将人心都凉透了。

柏子涧折回柏炎屋外,却没有入内,只是瘫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似是眼下,才稍得心中一丝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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