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每当他出现这个念头，男人总会颇有深意地回头看他一眼，而那之后只要刘启稍微走神，那双眼睛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这个们开始于他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准确来说，是他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

大多数少年都应该选择用16岁的那一整年做Gap Year——这是专家们说的，由联合政府鼎力支持。一则16岁是伴侣纹章最初显现的年纪，这代表他们由孩子正式变为成人，应该开始学着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二则在16岁这个上大学前的关口，经历一年人海中的磨练能让他们的心智更坚毅。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继续学业而成为一名火石猎人，由政府直接支持管理，但成为火石猎人本身就需要大量的知识和经验，因而少有人这么选。

刘启从越野车后座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嘈杂。他面目不善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车窗外天色暗蓝。车队停下了。

“…长条。”

打字声暂停了一瞬，副驾驶座椅的侧面露出荧荧的蓝光。

“理论上来说我们已经进沙漠了，但真正的急行军晚上才开始，”李一一的声音很雀跃，“晚上换你开车。”

“OK，”刘启闭着眼睛说，“不是进沙漠了吗，外面怎么那么吵？”

李一一啪地一声合上电脑。

“我们遇上了一群火石猎人。”

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活的火石猎人，这是一种神秘又神圣的职业，神奇鬼怪、神出鬼没——韩朵朵挥舞着双手像哥哥如是描述火石猎人时，受到了他的一记脑瓜崩。她捂着头为自己辩白，火石猎人的确存在，他们只为政府工作，性格坚毅让人以为他们是神明。

刘启跳下车时还想着妹妹的这番话。李一一拉着他的手腕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科学家的求知欲让他无论是什么事都想着刨根问底。

刘启倒没有什么对见到火石猎人的执念。他是搞机械的，喜欢捣鼓电路和轴承，学习成绩比不上保送研究院的李长条那么好，比起创新型他更像个天生技术型人才。

但走着走着，刘启开始跑。李一一在后面跟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喊着户口等一会。刘启却恍若未闻，只想着往前跑。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而梦渐渐与现实重合。

他一路跑进人群，穿出后反而停住了脚步。

人群之外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头发短短的，背对着人群正在看天。听见刘启急促的呼吸声，男人转过头来。刘启看见他黑色的眼睛，他与他对视。

那是一双黑色的东方眼睛——沉静、睿智、古井无波。刘启的神情像一片叶子般落进男人的眼底，他轻轻微笑：

“是你。”

少年抹了把头上的汗，定了定神。

“是我。”他说，“我以为你穿的是斗篷。”

“入乡随俗。”男人轻松地说。

刘启走上前去，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在荒原上奔驰半年，他的皮肤晒成了均匀的小麦色。男人看了一眼他的手腕，半只黑色的麒麟图腾。

“我叫刘启。”他说。

男人也伸出右手，却并没有与刘启交握。他翻转手腕，让他的图腾纹章与少年的纹章合在一起。

墨色浸染，幻化出的麒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淡去，仿佛它们不曾存在过一样。

“火石猎人，王磊。刘启，好久不见。”

“我终于找到你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朱鹮：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极其濒危。小青年的意思是刘启的图腾太稀有了，找不到另一半。

第5章 磊启《Flat No

现代AU，天文物理学家x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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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沃XC90在公路上疾驰，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刘启把目光收回前方，公路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延伸。灰色的、微微反光的路面和发白的天空融为一体，在视网膜上留下干燥的单调投影。

他沉默地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斜叼在嘴里，却并未点燃。

Moss显示屏上的红点闪了闪，按人工智能的分析推理，他现在应当能够看见CN171-11基地了。果然，天际线上逐渐显现出钢灰色的建筑：刚开始像是一片蒸腾着的草，后来他才看清那是无数个巨型雷达组成的矩阵。它们仰着头，倾斜着面对天空，边缘处泛起一行冷冷的白光。

CN171开头的基地都是宇宙科学相关基地，发小李一一如此介绍道。天才程序员把两本笔记摊开在他的面前，指着上面身着白大衣的、不苟言笑的男人：“这就是你找的王磊，”他说，“天文物理学家与理论物理学家，联合政府奖励学者。年少有为，供职于联合天文物理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