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出现的那一幕确实相当浪漫，按照套路，两人该在那时候相视一笑，吻在一起，接着拉上帐篷拉链滚作一团，幕天席地一场——但那儿实在太冷了。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大半晚，两人早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快要结冰，顶多端着热咖啡依偎在一块儿取暖，要做什么脱衣服的事儿是想都别想。

现在也许是个弥补遗憾的好时机，但韩文清低头一瞧，就见叶修的大半张脸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只剩眼睛还露在外头笑着看他。准备好的吻无处可去，最终只能草草地落在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上。

叶修被他逗乐了。他抬头与韩文清对视一眼，突然就有了坦白的冲动。

这个决定已经在他心里压了好一阵子了。每回话说到了嘴边，叶修内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自己要丢下对手、半路退赛的感觉，接着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原本他是打算蜜月结束后再挑个合适的时机，但既然早晚都是要说的，快刀斩乱麻也许也是个好主意。

“我决定息影了。”他说。

虽然隔着围巾，但韩文清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他的话。他自动将这理解成打算休个长假，便问：“息影？准备休息多久？”

“无限期息影。”叶修却说，“我不打算再接戏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抛下了一个多么劲爆的消息。韩文清彻底愣住了。围巾挡住了叶修的大半张脸，但光看眼神，他就已经明白了过来：这不是开玩笑。

“怎么这么突然？”他怔怔地问。

“也不算吧！我考虑了很久了。”叶修回答，“从拍完《归来》以后我就决定好了。要不是要拍《101》，我大概已经宣布了息影。”

“你……打算转幕后？当导演？”回想他们曾经有过的谈话和叶修的经历，韩文清猜测道。

叶修点点头，肯定地回答：“我想试试当导演。”

韩文清一时哑然。他发现这个话题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叶修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现在也不过是在知会他罢了。

息影是每一个演员都必将面对的事情，不过它目前还不在韩文清的日程清单上。即便韩文清偶尔也会畅想一番“退休”生活，但现在离他的演艺生涯结束的那一刻还远得很。他以为叶修也会像他一样一直演下去，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已经决定好了要离开。

在外头冻了半天，叶修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就钻进了浴室里洗澡，也好给韩文清留一点安静思考的空间。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却发现房间里没了人影。叶修讶异地扬了扬眉，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又探头到小客厅看了看，才在客厅外的阳台里找到了韩文清的身影。

天边的极光似乎迎来了一个爆发期，从他们的阳台往外看，或蓝或绿的光幕似乎就在触手可及之处，而韩文清正对着这美景吞云吐雾——他平常很少抽烟，但却不是不会抽。

叶修停在紧闭的阳台门前，屈起手指敲了两下。待韩文清转过身来，他便在玻璃门上画了个问号，问他冷静下来没。韩文清没兴趣跟他玩这幼稚的游戏。他背靠着阳台护栏，冲叶修晃了晃手上的烟，表示等自己抽完了再进屋。

此情此景此人，却唤醒了叶修脑海里的一个画面。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又敲了敲玻璃门，在门上呵了一口气，接着开始写字。

他写的是反字，因此写得很慢，韩文清搞不清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认认真真地看着。叶修写完了第一个字，觉得第二个字要写起反字来很困难，便干脆地画了个心，接着写了个问号。

韩文清：“……”

这家伙能不能让他安安静静消化一下这个坏消息？

叶修笑吟吟地瞧着他，手指头在最后的问号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挠到了韩文清心里头。

……

两人一边接吻一边转移阵地，最终又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韩文清在外头待了十几分钟，此时刚回到室内，还没完全暖和过来。叶修则恰好相反，刚刚洗完澡，仿佛整个人都还冒着热气，被那带着冷意的嘴唇一吻，顿觉得头皮发麻。

在这个一天将近十八个小时处于黑夜之中的地方度蜜月，经过半个月没羞没臊的探索，两人对对方的身体已经相当熟悉。他们俩的舌头调情一般互相追逐着，发出啧啧的亲吻声，嘴唇几乎一刻也离不开对方。韩文清一边吻着，抓着叶修宽松的睡衣往一推，手也摸了上去。

“嘶——”叶修浑身登时一个激灵，赶紧捉住了他的手腕，把韩文清的手从衣服底下拉了出来，“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