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这样，孔令辉一直是这样，他敏感的察觉到了刘国梁自己都理不清的纷乱情感，却用强大心脏把一切压了下来。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就像之前刘国梁最难熬的时候，孔令辉也什么都不问，假装一无所知，仿佛全世界都发现刘国梁不对劲，只有孔令辉没发现。刘国梁要的，不就是孔令辉没发现吗？

刘国梁想放声大笑，他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孔令辉对他也有一样的感情，也许孔令辉比他更早发现，也许孔令辉一样期望着1994年台北那条街道永远不要到头，期望着他们可以一起摔倒在1996年的球馆里不要起身，1998年坐摩天轮的时候，也许他也很想亲吻他的脸。

第二天，两个人都站在领奖台上，剃了平头的孔令辉看起来陌生又熟悉，他觉得自己在孔令辉眼里估计也一样。他想，双打失利的那半个拥抱，大概就是孔令辉给自己的答案。刘国梁有刘国梁的难关，孔令辉有孔令辉的问题，他们没有机会去抛下一切相处，放不下乒乓球，放不下荣耀，所以永远没有机会去理清自己对对方的感情。

只能把心事深埋了，任它们掉落在红尘里。

很久之后，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他可以毫无芥蒂的说起台北，说起我和孔指导的青葱岁月。孔令辉也是一样，提起刘国梁还是和以前笑的一样傻，笑容里没有任何杂质。

刘国梁和孔令辉就像一片树叶的两面，亲密无间，却始终触碰不到对方。

最后的最后，他们连最初的最初对对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都忘记了，时间毁灭了一切，也修复了一切。晚上加班，两人捧着泡面看电视，有歌手在唱《dear friend》，歌手说，送给一个特别的朋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最特别的人。

这一瞬间，你会想起谁？

他们俩只是对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碗里面的面。

END

第40章 方博X你

我多年后回想起与方博的初遇，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当时才15岁的方博面部轮廓没有长大后那么凌厉，个子高挑，还是瘦瘦的，应该能算的上是现在小女生喜欢的运动系帅哥。

哦，不过那时候看起来就很傻了。

他不知怎的，和我对上眼之后就净干些莫名其妙的事。

——而他喜剧天赋更是一开口就显露出来。

可怜从他握上我的手时，我就一直憋着笑，终于在他结结巴巴说自己是“方，方——博儿”后，一下子爆发出来，哈哈哈地前仰后合了半天。

大概因为傻气会传染吧。

从那之后，我就多了一个损友。

开始他待我还有些面对女孩的局促和绅士。

后来我俩开始配混双，早中晚都见面，有时候一整个下午都泡在一起。各自见过了各自的熊样儿——当然大部分是他的熊样儿。

然后就不可避免地熟了起来。

于是方博恶劣的本性就开始暴露了。

他那嘴巴可真毒。

有一次结了晨跑，我说最近跑步好像不像以前轻松了，他回我：“那可不，负重跑能轻松？”我开始没反应过来，旁边宁姐已经笑开了。

——原来是在拐弯抹角说我长胖了。我后知后觉又觉得生气又控制不住地笑，就追着他，上手锤他，他虚虚地招架着，又补了句“小姑娘注意控制饮食，否则教练要万米跑警告了。”

呵，烦人精，我胖关他什么事。

他还嫌弃过我胳膊粗，脸大，眼睛小，说我笑起来像流氓兔。

偏偏每次用他的话说出来总是莫名戳中我的笑点，你说气不气人？

青春期的小姑娘爱美，我有段时间开始把头发留长，扎了个很短的小辫子。

然后他就老上手揪。

我小辫子本就扎的勉强，练习的时候头发会有散掉的情况，因为跑动大，往往皮筋会被甩出去老远，不好找。

又一次如此，我刚腹诽要不要放弃这个发型，低头开始找皮筋。然后就听方博叫住了我，递给我一头绳，粉红色的带了个小兔子的塑料装饰——比我用的纯黑色儿的好看多了。

我问他哪来这玩意儿？

“国庆休假回老家，就，就对门儿，小，小妹妹送的。她剪了短发用不着了，就给我了。”他话说得结巴——他一紧张就这样。

这有什么紧张的？不会收藏小姑娘头绳是他的独特癖好吧？那是得掩饰一下，不过那也不对头啊…再说人小妹妹为什么会把头绳送给一个男生？

“你，你快别偷懒，认真练着，头绳结束了再找。”他赶忙催了句。于是我没再多想，就继续练了。

后来我一掉皮筋他就从口袋里掏出根新的，还是不重样儿的花色，问就说是家对门的小妹妹送了整盒儿的，他那里多得没魂，索性就给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