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楪茂看着这单独隔开的小空间，面露犹豫：“山田先生，我能坐副驾吗？”

“哦？是有什么不习惯吗？”山田奇怪。

“我不喜欢独自呆在狭小昏暗的环境里……”楪茂含蓄道“所以我做副驾就好。”

“这样啊。”山田没有在意这些小习惯，很贴心的为对方拉开副驾的门。

“系好安全带哦。”出发前提醒一句，山田启动了车子，然后随手拨弄了一下后视镜上的挂件。

许多司机有在后视镜上挂东西的习惯，楪茂也不在意，稍稍开启了窗户，看着外面移动的风景。

忽然手机，响了，是影山茂夫发来的，问出发了没有。

“出发了，茂夫好好听课：）”

简短回复，楪茂忽然打了个哈切，人往皮质座椅里陷了陷，缓缓伸了个懒腰。

“困吗？可以睡一会，说不定睡醒就到了哦。”山田提议。

“唔……”楪茂点点头“您慢慢开。”

刚说完，他脑袋一歪，就沉沉昏睡过去。

山田踩了刹车。

“楪茂同学？”山田询问。

后者发出均匀的呼吸，人已然入睡。

山田抬手，又拨弄了下后视镜的挂饰，那是一枚小小的符咒。

“睡吧，可千万别醒啊。”

山田低语，再度踩下油门，车子迅速飚出去，稳稳驶向另一方向。

楪茂睡得十分不安稳。

像是让人在后脑上用力敲了什么穴位，强制进入昏迷的感觉，哪怕醒来，也没有一点酣睡后的清爽放松感，而是满身沉重疲惫。

他隐约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无论怎么左右突撞都无法出去。

梦的最后，一双手扒开了面前的盖板，才让炫目的阳光洒在身上。

楪茂缓缓睁开眼，窗外的古城墙映入眼帘，不远处，是繁华的街景闹市，隔着一条街道，却仿佛中间间隔了千年的时光。

“东京还有这么多古代遗迹么？”伸了个懒腰，楪茂喃喃道。

他印象中的东京应该是寸土寸金、商圈遍地，每一寸土地都会完善开发利用的地方。

“您醒了啊。”山田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瞄了眼车载电子钟的时间，心里发怵。

附着在符咒上的安眠效果，能让一头大象连续昏睡十天。

而眼前这位只睡了几个小时。

“这里……是哪啊？”在连续观察路标之后，楪茂终于起了疑心。

此时，车子迅速拐进僻静角落，最后来到一处幽静的联排和式建筑前。

楪茂看见了铭牌上的文字【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是京都，不是东京。

“楪茂先生，高层决定，让您在京都学院就读。”

山田冷静解释，而彼时，一位光头老者缓缓走出正门，老人家长长的眉毛胡须皆为白色，厚重耳垂上挂着环饰，诡异得将复古与新潮两种风格结合于自身。

“老身是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校长，乐岩寺嘉伸。”老者如是道，一双浑浊的眼眸目光犀利，在楪茂身上逡巡。

“进来吧，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解释给你听。”

楪茂听着对方的话，慢慢悟出一个道理：他被拐骗了。

城里人厚黑的套路，居然在他进城的第一天就下手了。

不知名存在·疑似神明站在原地，没有动，思考了一阵神生。

此刻，山田殷勤地将对方的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冷不丁对上少年沉默的目光，西装男人心里忽然涌出大量复杂的情绪，各种低沉的碎语盘旋在他脑海中，逐渐放大，聒噪，最后化为尖利的呐喊，一月份的早春里几乎让大脑当场裂开。

“对不起，对不起，”山田慢慢捂住了头，有些神经质地低语起来“我不得不这样，我的妈妈在医院，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妈妈啊……

山田最后低喃：“请您原谅我……”

楪茂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老者。

山田还有些出神，呆呆站在原地，眸中一片空洞。

就这样，楪茂无言同乐岩寺嘉伸走进院校。

第7章

房间的墙面上覆满符咒，长长的结绳从天花板垂下，末端似乎有暗沉的红色。

两只白色蜡烛面前照亮屋内，甚至无法完全令天花板清楚展现。

楪茂深吸一口气，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想进去。

里面，好黑！

乐岩寺校长立于门侧，像是忽然想起一般，随口道：“楪君？”

楪茂无声看向对方，乐岩寺满是皱纹的面庞微微鼓动，道：“听五条家的小子说，你在寻找自己的身份。”

老人像是在同年轻后辈说话那般亲切威严，他热络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仿佛是在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