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性极好?”难怪方才他使那么大力气也没见折断。
莫愁不禁笑道:“这么有趣,改日不如搭个秋千来,倒也好玩。”
店小二摇摇头,乐呵呵纠正他:“客官何必这般麻烦呢?这榕树根须也是韧性极好的,不如就用这些根须来,搭个自然的秋千也省事多了。”
“说得也是……”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脑中有个片段忽然而过,只是太快,她还来不及捕捉到。
榕树,石山里的榕树如此的多,几乎放眼望去满山皆是。
榕树,榕树,榕树……
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偏生又想不出来。
店小二已经走远了,莫愁还摁着眉心,半分不停歇地想着,眉头不知不觉中越拧越紧。
凶手杀人所用的凶器是头发,那么能做到的就剩下:苏老板,傅红莲,傅蕊,赵勤。张书生与更二的头发也不短,暂还不能排除。
现在唯一难解的就是凶手进入房间的法子。
柴房是密封的,只有天窗可供人出入。可是窗口附近没有任何脚印,青苔淤积很多,原本能作案的傅蕊也没了嫌疑。
那就只能是有人用大力打开了门,或是有开锁的高人?
可这人会是谁呢……
头想得发疼了,额间忽然触碰到暖暖地温度,莫愁睁开眼,正对上展昭那无可奈何的笑容。
他伸出食指,又慢慢使了些力气,抚平她的眉头。
“我都未急,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莫愁小声辩解:“我没有急。”
“那也如何连饭也不吃了?”展昭放下手,又移上她的脸颊,轻轻掠过。
“昨夜你咳得厉害,仔细你这身子……”
“大哥……”莫愁凑上前,脸上少有的显出一丝惝然若失,她微微叹了口气,“我只是最近老觉得心头有些烦闷,什么也吃不下。总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说不清那是什么……你说,我们,会不会死?”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手上加大了力道,弹了她的额头:“傻丫头,说什么胡话!”
“我只是……”
展昭不由分说拉住她:“天色还早,回去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我当真不饿,我没胃口。”莫愁两手拽着他,死活赖在原地不去。
着实拿她没有办法,展昭停下脚步,侧身看她。
“鸡蛋面,可要吃?”
这一句话让莫愁眼前一亮,顿时神采奕奕:“你做?”
“你说呢?”展昭挑挑眉。
“那我自然要吃!”她脸上露出大片笑纹,方才那丝荡然无存。
还不等展昭迈开步子,莫愁手翻了一圈,反握住他的,急急催着往厨房走。
“大哥你可要搞快啊,我早饿了。”
“……”
他在她身后,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摇摇头,任她牵着手一路前行。
微漠的风吹起那大红衣衫的一角,映照月光似水,静静泄下。
榕树旁,温延仍旧披着灰白大氅,看着远处才走不久的两个淡淡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手里的软糕透过薄薄的油纸传来暖暖的气息,恍如那日指尖的触感,却是稍纵即逝,再无温度。
被树荫遮住的大半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
亥时三刻,莫愁抖了抖被子,铺好床。
展昭正坐在桌前,就着昏黄的灯光,提笔在笺纸上书写,不一会儿已是满满一篇。
莫愁走到他跟前问道:“大哥,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唤小二给你弄些水来。”
“哦,不必了。”闻言,展昭搁下笔,“我日间有洗过。”
他说着又理了理厚厚的一叠纸,转身寻了一件披风搭在被子上。
“我还要忙一阵子,你先睡,不用管我。”
“哦。”因得困意上来,莫愁也不再推辞,径自脱了外衫,掀开被子缩进去……
里头冰冰凉凉的,她蜷成一团,抖抖地打了个呵欠,哆嗦道:“大哥,里边冷……”
以往都是他先睡,所以每次进被窝的时候总是热乎的,现在换作她才发现,第一个睡觉的人竟是这般受苦。
似乎是想起这件事来,展昭又放下刚提起的笔,走至床边,瞧着她轻叹了口气,方也掀开一角挨着她躺下。
莫愁顺势靠在他身上,顿觉得暖意上涌,索性伸手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胸膛。
“就睡了吧,明天再写也不迟啊。”
“不行。”展昭用下颚轻轻在她发间摩挲,“明日就要回去了,这个案子还要详细呈给大人,加上高丽太子与那侍卫的事情,此事拖延不得……你快些睡。”
“那好吧。”
因怕他熬夜太晚,莫愁忙闭上眼睛,努力去睡。偏生愈这般倒愈加清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