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经年尘土(63)

日子变得越来越难熬,有什么东西孕育在其中,等待着一个时刻,爆发出来。

那是一个夏日雷鸣的夜晚,她躲在大大的桦木柜后面,看见他们两个人争吵不休,她甚至看见他挥起拳头,硬生生砸了下去……

她无所出。

她不能生育。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妾室,她哭过闹过抗争过,终于,他缓下口来:

听说石山上有龙迹,生出一种七菱角的灵芝来,能治百病,若它治得好你,我就不会纳妾。

她尚未反应过来,孙仁晨已经大力摔门出去,他或许又会喝一夜的花酒。

雷声渐渐消停下来,夏虫的鸣叫再度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浑身发抖,还在刚才的场景里没有走出来,呆愣愣地瞧着笔直站立在房中央的傅红莲。

然后,她看见了血,从她身上淌下来,红得像初绽的月季,流得像山间的溪水。

去石山的日子里,傅红莲的旧疾显现出来,她的身子渐渐衰弱,一日不如一日,连爬上山都是她连扶带背的。

山上的空气更加寒冷,她寻来暖炉,想要给她暖暖手,却发现她浑身都在冒汗,汗水透过厚厚的衣衫,在她背脊上化开,她只是一面咳着,一面忙着手里的活计。

她说:多绣一些才能多卖一些,卖得好价钱,他才会高兴啊……

她不解:娘,为什么要他高兴?他那么坏,他老是打你!

傅红莲皱眉,看着她:不可这样说你爹。

她气,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日夜里,孙仁晨喝了酒,一把火烧了她绣的所有绣品,抡起桌上的茶壶就朝她扔去。

青花瓷在地上碎裂,清脆得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寒。

等硝烟过去,孙仁晨睡倒在床上,她默然扶起她,坐在桌边。

她问:娘,我们回家好不好?

傅红莲咬着牙,强笑道:你爹他其实人很好的……

这天夜里,等着傅红莲睡着,她悄悄推开门出去,心头的抑郁徒然剧增,正巧撞见喝得烂醉的霍盖,她猛然想起前几日里此人曾对傅红莲有过轻薄之意。

她尾随在他身后,看着他进了柴房,看着小二将门上了锁。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爬到那棵粗壮的榕树上,将偷来几粒铁锥固定在鞋上,然后顺着榕树长长的根须探入房内。

月光下,她解下她长长的头发,轻轻地勒住霍盖的脖子,一点一点直至他窒息……

傅红莲死的时候很安详,就像正在熟睡一般,她抬起手,覆在在她眼上,然后起身,提包,推门……

*

“难怪我说怎么亥时还看见有人出客栈,原来是那个小丫头。”小二惊呼出声,随即一拍脑门,“掌柜的,这怎生是好?雪已经化开,想必那丫头一个人下山去了,她寻得到路不?若是走错了道儿没准儿会死人的!”

苏月娘用帕子点了点唇,漫不经心:“等天亮了再去找找吧,要找不到那也没法子了。”她有些倦意地“唉”了一声,对着还拿着信纸的莫愁二人提醒道:“二位客官,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去睡吧,收拾收拾东西,等明儿就能送你们下山了。”

“哦,好。”莫愁随意应下,偏过头看了一眼展昭,却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愈发紧了,不由得也用了一分力道回应他。

在文字的末端,她写道:

我肩负着两条人命,但我娘叫我好好活着,所以,我不能死。

莫姐姐。

我只是为了还一个愿,仅此而已。

*

江南的水乡,暖风习习。

“小姐,小姐!你快来看,有人昏倒了!”

那人听见声音,忙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身后的小贩朝她喊道:“哎哎哎,庞小姐,你这东西还要不要了?”

她来不及回头:“要的要的,我过些时候再来!”

明媚的阳光照在水岸上,分明看见有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倒在那里,她的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牌位。

似乎是感觉到周遭的响动,她坐起身来。

“是位姑娘啊,小姐!”

赶来的那个人走到她跟前,蹲□,一如多年前熟悉的情景。背对着阳光的脸上含着温暖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

“红莲。”

“你家住哪儿?”

“不知道。”

“你爹娘呢?”

“不知道。”

“你是迷路了?”

“不知道。”

“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她静了片刻,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看着她:

“红莲。”

“哦。”那人有些明白地笑着点头。“原来是个傻子。”她转过身吩咐道:

“阿青,你找庞管家来,带这个丫头回府上去,就说是我说的。”

池水里的莲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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