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依旧歉然，“我是跟着蝴蝶过来的，没想到天界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一时失神，惊扰了夜神，实在抱歉。”

不过，这些花都是夜神殿下种的吗？偷偷看润玉，好厉害啊，她格外羡慕这样的能力。

润玉笑容恬淡，“源儿姑娘不必如此拘谨，我们之间还不至于生疏至此。”

“先前，我们也算是…”润玉顿了顿，压下心头苦涩，“朋友…”

朋友，他们先前是朋友吗？

源儿不敢确定。

“花开无人赏,寂寞香无主,这恐怕是一朵花最大的悲哀了。这些花在布星台上轮转春秋，如今能得源儿姑娘垂幸，也应是无比欢喜。”

润玉怕她紧张，缓缓走向小径深处才回身对她邀请道：“水儿是先前源儿姑娘为它取的名字，如今它与魇兽已许久未见，怕会有些不舍，源儿姑娘不如稍作停息，也赏赏花色齐放。”

润玉身旁摆放着石桌石凳，灰木似的白色在月光下也柔和了。

她的猫有名字的吗？

源儿看了看水儿已经和魇兽扑作一团难舍难分。想必这段日子是闷坏了它，就这样把它捉回去，于心不忍。

“那，源儿就打扰夜神殿下了。”

她小步地走过来，百花齐放。

这一块私人的地方，种植的都是观赏性较强的花草。源儿放眼望去就能看到好多眼熟的，粉色、蓝色的风铃草；紫色、黄色的金鱼草；白色、黄色的飞燕草……

好奇怪啊，偌大的布星台上就是没有红色的花。

这些花，风铃草像是挂满了彩色的小铃铛，金鱼草和飞燕草就更加相似，开花的茎干上像是堆满了大只大只的彩蝴蝶。

润玉的石桌摆放的位置不错，正好中心，无论坐在哪一方，都可以观览整个布星台一半的美景。想来是天界用仙术，所以多数花都不用按季节开放。源儿只敢匆匆望几眼，不出所料望到了因为不合时宜的位置分配，一株淡黄的迎春花的缠到了幼小的珍珠梅身上，压得珍珠梅连清香都快发不出来了，更不用说其它。

源儿捏紧了手心，偷偷地看了一眼润玉，夜神殿下种花这般厉害，就是不太会分配，好多花草不该挤在一起养的…

润玉不知何时在光洁的石桌上变换出一套杯具，执住莹润光滑的瓶身倾斜，倒出了半杯液体。

“这是星辉凝露，有助于源儿姑娘恢复身体，不妨尝尝看？”

润玉仿佛也察觉到了她异样的神色，往花海中一瞧，失笑道：“先前不在天界，布星台无人打理，这些花便都长得自由了些，让源儿姑娘见笑了。”

源儿窘迫，“不是的，夜神殿下能打理这么多花木，还能让它们长得这么好，已经很厉害了。”

避免尴尬，源儿赶快捧起星辉凝聚喝了一口。味道浓稠，有一点点的甜味，但瞬间就熨帖了她四肢百骸一般的舒适。很好喝，源儿悄悄看润玉，小声地夸赞与道谢。润玉却只是看着她浅笑，并未说话。

源儿只得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夜神殿下，先前不在天界吗？”

“嗯，之前在人界耽搁了，今日是我第一夜来复职。说来也巧，润玉才回来第一次布星，源儿姑娘就赶上了。”

夜晚本来朦胧含烟，润玉善解人意顺着她的意不再提起前话。

人界？

难道是和自己有关？

她踧踖抬起眸光看他，“是因为，救我的原因吗？”

不知道她会联想起来，润玉有点惊讶，而后浅浅莞尔，倒是未作回答。

所以，真的是。

虽然已经忘记了从前，但在人界是润玉救了她的事情大家都没有隐瞒。源儿很愧疚，她记在心里，救命之恩定然相报，一直有着探望的心思。可那日润玉面对她不赞同的模样让她害怕，怕他又会要她离开天界。

“谢谢你，夜神殿下…”

源儿顿时有点失落，风飘飘悠悠，鼓起勇气后，她才望着润玉轻轻开口，“夜神殿下，源儿以前，是不是做过很多让夜神殿下不开心的事情啊？”

对面的姑娘清瘦了许多，显得更加娇小。复生之后她浑身都是干净的气息，引人想要靠近又会自形惭秽。

润玉手指微捻，一下错落，心脏也一同微颤了一下，“源儿姑娘，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夜神殿下是很好很好的人啊，可是那日，他并不欢迎她来天界的样子。所以她想，是不是因为，她很让夜神殿下很讨厌…

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微乱，少女一尘不染的眸子里盈满清澈的星光。粉唇翕动，她非常沮丧，“我，我以前是不是也很让大家讨厌…”

如果她以前是很不讨人喜欢的，那该怎么办啊？

她的烦恼可爱得紧，生怕他真的是恼她。

还是那样充满了不安，润玉一时记忆回笼，想起眼前姑娘从前的温柔乖巧，声音缓缓，“不会，源儿以前，最让人喜欢。”

第133章 “我们相识，是在天界。”……

“我们相识，是在天界。”

夜风微醺，往事的美好让回忆之人怀有回恋。

“那时候源儿姑娘初上天界迷了路，恰好我撞见了。我送源儿回宫室，源儿便要陪我挂星作报答。”

润玉指尖相摩，神色也温缅，“源儿先前最爱酿花蜜，我璇玑宫的魇兽也得过源儿的悉心照拂，所以比起我这个主人，它其实更喜欢源儿姑娘来得多。不过在源儿姑娘养了灵宠之后，它便叛变了。”

叛变成了最喜欢那只小猫。

源儿忍不住被润玉的说法逗笑。

“源儿姑娘很好，温柔纯善，从未让人讨厌过。”

“至于先前的事…”

润玉停顿，“润玉并非不愿源儿姑娘留在天界，只是天界与花界之间存在一些龃龉，目前天界不安稳，所以并不适合源儿姑娘居住。源儿姑娘先前喜欢人界的美食，也曾说过更喜欢人界的生活，润玉便想不如就留在人界，反而会更和源儿姑娘心意。”

“绝非是有意针对源儿姑娘，更遑论讨厌一说。”

他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花好香，星星好亮，风儿也很轻轻，整个世界都好温柔。

源儿专注倾听的，随着润玉温润如玉的目光，眸子闪亮，她有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触动，“夜神殿下，你真好…”

夜神殿下是个多温柔的人啊。春风拂过水面涟漪一样的轻柔，小心呵护着万物，比任何事物都要温暖。

这偌大天界，只有她才会不含一丝杂质的夸奖他。不过今日，润玉却是不知为何了。

俊美儒雅的面庞转向源儿，眉宇微惑，一副求解之态。

源儿手指轻轻捏着膝上裙纱，像是纠结的心声，“我失忆后，大家都很不开心，不能接受我把他们都忘了…”

源儿记得初始陌生的害怕，旭凤不能控制的动作，还有其他人不可置信一再的确认逼问。她垂着头，满满都是委屈。

所有人都不开心。

“可是，只有夜神殿下啊，都没有怪我，还会跟我说好多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源儿也问过旭凤。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呢，又是如何互相喜欢？

可是似乎过去也让旭凤有不开心的回忆，挑挑拣拣之后他总是喜欢捉弄她居多。

“所以，谢谢你呀夜神殿下。”

像是喜极而泣又被忍住的声音，源儿仰起小脸，把泪花都隐下去，只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眼圈红润。

夜神殿下没有讨厌她啊，过去的她也不是让人排斥的，这样真好。

润玉心下松动，若是以前，他现在就可以把人圈进怀里安慰了吧。对于润玉来说，越是喜欢一个人，便越是生怕轻薄了她。

他舍不得让源儿会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会因为他而再有任何非议，如今，还不是时候。

润玉知道源儿有多不安，一直以来的寄人篱下让她只会退怯和讨好，可她给出的，是全部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