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霜花还与凤凰灵修过了，那我们岂不是早就是夫妻了？”锦觅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可是看着润玉骤然变色的脸，硬是逼着自己狠下心肠，若是这一次逼得他放手，也算得上是长痛不如短痛了！

润玉握紧拳头，神色冷峻地看着她，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锦觅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那些想要伤害他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锦觅只能匆匆撇开脸，避开他的眼神。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放弃坚持。

润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戳了一个大口子，被寒风呼呼地吹着，在凛冽中痛到发抖……

邝露一早便收到璇玑宫仙侍们的汇报，说是润玉寝殿里已经被砸了稀烂，怕不是有贼人闯入天界了吧？禀报邝露是否要查一查。

邝露也吓了一跳，匆匆过去一看，可不是，房间里已经没有一样完好的东西。

“什么贼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擅闯璇玑宫！”

“上元仙子！”一个瘦瘦小小的仙侍怯怯地举手，“这，这好像是陛下，自己砸的。”

邝露皱眉，随即见周围众仙子纷纷看向那小仙侍，眼底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邝露立即正了脸色，将他们打发去洒扫，这才细细询问那小仙侍始末。

“是昨晚，陛下从水神仙上的寝殿回来之后，当晚正是小仙在外面值夜，亲耳听见的！”

又是水神仙上！邝露闭了闭眼睛，挥退了那小仙侍。

锦觅正坐在院子里，脚边的魇兽正趴着睡觉，居然还会打呼，看得她忍不住笑。

突然天空掠过一道红色的光，朝着重重殿宇飞去。锦觅眯了眯眼睛，瞬间便认出来，是凤凰！

心念转动间，体内的霜花已经再次折腾起来，‘他来了，我知道他来了，我要去见她，求求你让我去见他一面！’

‘你忘了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了？霜花，做人要讲信誉！’

霜花嘤嘤哭泣，‘可是，我只是想要见见他，哪怕只是通过你的灵识看他一眼也好！锦觅，求你了！’

‘不可能！你死心吧！’锦觅断然拒绝，已经重新坐回椅子里，伸手摸着魇兽的头。

‘那你去吧！你若不去的话，只怕小鱼仙倌不会饶了他的！就算不是为了凤凰，你愿意看着小鱼仙倌屠戮手足吗？’

锦觅的手一顿，莫名便想起那日润玉月下独酌的模样。

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绝对的对立面，那只傻鸟又是没什么局势观的人，若是真的惹毛了小鱼仙倌，小鱼仙倌要么丢面子，要么可就真的背上这屠戮兄弟的罪名了！

想到这里，锦觅再也坐不住，旋身飞去先贤殿！

锦觅甫一落地，便见到众天兵天将将凤凰围在中间，而润玉正一脸冷峻地站在前方，仿佛下一瞬间便要下令斩杀！

锦觅来不及想更多，立即冲上前挡在凤凰与润玉之间，冲着润玉摇头，“小鱼仙倌，不可！”

凤凰机敏，突然伸手将锦觅挟持到怀中。

润玉脸色大变，“觅儿！”

“别过来！你们谁过来，我杀了她！”

感受着脖颈处的冰凉，锦觅冷笑，“昔日的战神竟然已经沦落到要靠挟持女人以换得性命的地步了么？”

凤凰抓着剑的手青筋毕露，“我去看了我们的树，可是我们的树，已经死了……”

锦觅一怔，刹那间被透心的哀伤席卷全身，这是霜花的情绪。

润玉不错眼地注视着凤凰的动作，自然将锦觅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禁心中一沉，“旭凤，放了锦觅！不然，我绝不饶你！”

凤凰充耳不闻，挟持着锦觅倒退几步，深深地看了润玉一眼，猝然转身离开。

天兵天将立即追出去。

锦觅急忙上前拦住润玉，“小鱼仙倌，不要去，你不要去！”

“觅儿！”润玉失望又痛苦地看着她，“连你，现在也开始对他念念不忘了吗？”

锦觅心中一沉，看着他眼中的愤怒与失望，心一横，拔出冰刃抵在自己的前胸，“随你怎么想，但是今天，我要他活着走出天界！”

“觅儿！”

锦觅用力，冰刃刺入一分，鲜血瞬间浸透衣衫。眼神却越发明亮而凛冽，灼灼地看着他。

润玉最终还是垂下手，眼底除了失望，逐渐浮上一层冰霜……

第31章 缘劫皆在一念 邝露撕声，“仙上！您当……

润玉还是亲自将她送了回来，却未发一语，便匆匆离去。

旭凤还是逃了，润玉一气之下，颁布法旨，永久革除凤凰的仙籍。

锦觅得到消息之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瞧见她此时此刻还担心凤凰的模样，邝露再忍不住，上前质问：“水神仙上，小仙有一事不明，请仙上示下！”

“邝露，你有话直说便是。”

邝露抬头，目光中全是桀骜，“小仙想知道，仙上心里到底有没有陛下？”

锦觅怔了一下，沉吟，“这个问题，是你要问的，还是他让你问的？”

“是小仙自己问的。陛下送您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处理政事，无暇他顾！”

邝露一语双关，听得锦觅内心愧疚。

小鱼仙倌似乎向来如此，将她的事视作天大的事，事必躬亲。却总是绝口不提他的付出，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句：你在我身边便好。

锦觅举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是天界看不到的边缘。而她的前路，似乎也如眼前景色一般，不知前路，浑浑噩噩。

“大约是有的吧！”否则为何小鱼仙倌的所作所为，总是牵动她的心弦？她更是开始将小鱼仙倌的得失安危纳入考虑之中？她希望他好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迫切。

“那仙上为何要如此折磨陛下！”邝露泣声控诉！

“我？我没有折磨他啊！”锦觅竟有些慌张。

“没有？”邝露讽刺一笑，“仙上莫不是忘记了，自己做的那些点点滴滴？没关系，邝露都记得，邝露来提醒您！”

邝露自嘲一笑，“仙上醒来之后，性情微变，开始对陛下和颜悦色。看着陛下的欣喜，邝露心里都感谢仙上，终于看到了陛下的好，愿意回应陛下了。然而如今想来，却忍不住埋怨仙上为何要转变性情？您若是一直不假辞色下去，说不定陛下就死心了！”

锦觅沉默，她刚醒来那会，对小鱼仙倌的好，除了接受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而好以外，似乎更多的却是为了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您给了陛下希望，跌落人间那段时日，您雷厉风行，对陛下不离不弃，别说陛下，连邝露都感动了！可结果呢？您回来之后，就又开始为了火神而奔波，甚至不惜伤害陛下！您可知，您对火神的执着，如同拿着一把刀，在往陛下的心窝子里捅！”邝露眼泪滚下来，“更可笑的是，您捅完了，他还要自己再刮两刀。鲜血淋漓，痛入骨髓！可惜您全都看不见，只有邝露，还有魇兽，只有我们看得到他的遍体鳞伤！可是仙上，您到底是真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

锦觅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还要自己再刮两刀？他到底做了什么？”

“血灵子！”邝露凛冽地看着她，目光直刺人心，“您用真身盛玄穹之光，那么炽热阳刚，无容器可盛纳的阳刚至极的光，您用真身盛着回来的，当真相信只是伤到了些许真身？”

“可，可是他跟我说……”却戛然而止。是了，小鱼仙倌什么时候跟她坦诚过他的付出呢？恐怕又都是他的轻猫淡写罢了！

锦觅的手不自觉握紧，忍着心中的惊痛，“所以，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血灵子，以施术人的半数仙元为代价，以命换命尔！”

锦觅的手骤然落空，手中都是木屑，扎得她手麻麻痛痛，绵绵延延，一直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