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四九一

桃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醒来的时候，柱间睡在她的旁边，她笑嘻嘻的拉着柱间的头发，柱间睁开眼睛，捏着她的红脸蛋，说道：“你这个小坏蛋。”

晨光已经落在榻榻米上，柱间唤来蜜豆给桃子洗漱、换身衣服，他自己则坐在房间里。平日里醒来都能看到斑，昨天斑陪着小鹤，倒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等蜜豆送来早膳的时候，柱间顺口问道：“斑呢？”

“斑大人陪小鹤少爷出去了，估计中午的时候就能回来。”蜜豆回答道。

柱间点了点头，小鹤难得回来一次，斑的确该好好陪陪他，两个人叙叙父子之情。他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就留在房间里看着书，桃子五岁了，加上昨天又认识了些玩伴，吃了饭之后，就缠着蜜豆带她出去玩，柱间落得耳边清静。

他坐在房中，一本书已经翻过许多页，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柱间下意识探头看了一下。面对庭院的门没关，斑跟柱间探出来的脑袋打了个照面，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身上还有打斗之后的尘土，斑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在……看书吗？真是悠闲啊。”

“比你是舒服多了。”柱间笑道，他看到斑盘腿坐下来，神色十分轻松，说道：“小鹤进步很大？”

“这孩子就该出外闯一闯，以前我还是太护着他，早放出去或许……”斑感叹了两句，被柱间打了一下，“老人家才说早知如此的话，不准说！”

斑忽然笑了起来，他直接把柱间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抱着人转了好几圈，才把他放下来。

“喂，你抽什么风啊，小心你的腰！”柱间笑骂他，斑把他放下来之后，他拧了斑好几把才放过他。斑不以为意，反而抱着柱间亲着他的头发，说道：“我终于放下心来，你说我高兴不高兴。”

“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柱间捧着斑的脸颊，亲了一下，“这下，你总可以放下以前，我们一起带着桃子，去外面走走看看。”

“是啊……”斑握着柱间的手，亲着他的眼睛，只是听着柱间说这样的话，他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在最痛苦的时候，以为再也听不到这样的话语，而如今轻描淡写的从柱间的口中说出，没有比这个更快乐的事情了。

“桃子还这么小，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她出嫁的时候。”斑想到那还年幼的女儿，他如今都已经算是老父了，女儿却还是五岁的模样，越到此时，他反而越理解过去田岛对于辉夜的心思，那样的孩子总不免让人多照顾着，唯恐孩子还没有成家立业之时，自己就死去，没办法陪伴在最重要的时刻。

柱间看着斑有些白发的鬓角，忍不住握着他的手，说道：“说这些干什么？”

“如果……当初我们那个孩子活下来……我是不是已经能看到他成家立业呢？那是个女孩子吧……”斑轻声呢喃着说道，他想起最初那个夭折在柱间腹中的孩子，那时候他同自己的父亲同样期待着，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柱间神色一凛，他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你说起这个做什么？”

斑醒悟过来，立刻道歉道：“对不起，柱间……我只是有感而发……”

“那个孩子，是不可能生下来的。”柱间扭过身子，“你明明知道，你为什么今天要提起他。”他提高了声音说道，“那个孩子，生下来也只会是你父亲的……你想做什么？你会做什么？”这些事情，他原本想都不敢想，可是斑偏偏提起了，柱间不禁想到田岛。他从来不是个善忘的人，斑是知道的。既然这样，提起这种事情只是徒增不开心。他背过身去，想起多年种种，心中黯然。

斑没想到自己一时失言，让柱间介怀了，于是连忙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对不起，柱间，我不该提起那个孩子……我只是……想到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别说了，斑，我想一个人静静。”柱间拂开斑的手，他站起身，走出房间。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该被提起的，那不堪回首的过去，那段对他而言极为艰难的岁月，他每一日都在担惊受怕，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他根本不敢想。

斑看着柱间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觉得有些颓丧。

他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眼看着房间内摆设的东西，柱间的书页还停留在他刚刚看的那页。

和歌上说道，樱花若是多情种，今岁应开墨色花。

斑心中更加黯然，眼看着外面晴好的天，他探身望着，最终向屋外走去。

斑本打算随意转转，但转念一想，柱间这会生气的厉害，他不如买些礼物给柱间做赔罪。

柱间所喜好的不过几样，想要挑些时兴的，还是要去杂货铺里转转。斑朝着门外走去，却没想到在门口同辉夜打了个照面。辉夜手上拿着一个漆盒，他站在门口，一抬头也看到了斑。

斑说道：“辉夜，你来了？”

“昨天不能参加桃子的仪式，今天有了空闲，所以把礼物送来了。”辉夜手握着漆盒说道，握在漆盒上的指节有些发白。

斑有些意外，但是还是点点头道：“劳你费心了，这种小事，让玲子送过来就可以了。”

“我到底是不太了解女孩子喜欢什么，就让玲子准备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辉夜同斑聊着，顺手打开了漆盒给斑看看，斑顺手接过，盒子里是一支十分精致的簪子，缀着淡粉的樱花。

辉夜为了给斑看这支簪子，两个人在门口闲聊时，渐渐走近，就在斑的注意力为簪子吸引的时候，斑忽然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氛围逼压而来。

他还来不及呼吸，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为之凝滞，辉夜的一双眼睛在眨眼间变成了轮回眼。他用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凝视着斑，斑手中的漆盒因为无力而坠落下来，他打开了万花筒写轮眼，打算挣脱辉夜瞳力的束缚，可是在这一刻，辉夜的身手比想象中更为快速。斑感觉到腹部一凉，疼痛瞬间炸开，当空气重新流动的时候，辉夜看到斑的身形消失在眼前，地上拖曳着一条溅落的血迹。辉夜立刻追击过去，斑使用了遁术翻过了围墙，意图逃向别院围墙附近的林中，但是辉夜要追上已经负伤的斑格外轻易。斑几乎只是离开围墙十几丈，就被苦无再度扎在了肩膀上。

衰弱是每一个忍者都无法抵抗的大敌，身体的衰老，机能的减退，安逸生活消磨了意识，斑倒在地上的时候，深切的意识到自己老了。

他捂着自己的腹部，他很确定自己的内脏已经被辉夜那一击给打碎了。

辉夜看着斑，此时此刻，他深切的感受到报仇的战栗是这样的痛快，他曾经以为不可击倒的敌人，如今就倒在地上，试图对他进行最后一击。辉夜也凝聚起自己的查克拉，他对面的斑弓起身，那双眼睛在此刻浓艳的几乎要滴出鲜血。

两个人的身体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他们的兵刃在下一刻碰撞起来，查克拉的破坏力让方圆十丈之内都受到了摧残。

斑身上的血溅落在地上，积成一滩，辉夜的手上负了伤，涓涓细流从他右手的血管中流出。辉夜将斑狠狠的摔在地上，看着他胸口的洞穿伤。

“哈哈哈……”斑口中溢出鲜血，涌出的血成股的被他吐出来，“辉夜，你真是好样的。”

“住口。”辉夜踹了他一脚，“这句话我唯独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

“为什么……这时候动手……”

辉夜冷眼看着他，说道：“我听到了。”

他全部都听到了，斑说的那些话，他每一句都听到了。

本来只是顾全柱间的面子，亲自过来送礼物，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

那个孩子，斑的第一个孩子？这句话几乎就像是雷霆一般，让他本以为淡忘的记忆在这一刻格外鲜明起来。柱间的怀孕，那时候怀着孩子的柱间是那样的紧张，他记得母亲压抑的哭泣，记得父亲的低声安慰，记得那些日子里家中的低压，他以为……母亲只是在担忧生孩子的危险，担心拖了父亲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