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屏风外的呼吸声，柱间这才觉得心里踏实许多，至少晴树在这里。

药渐渐发挥起作用，柱间因为难以抵抗的睡意而渐渐睡去。睡在屏风外的晴树听着柱间恢复平缓的呼吸，慢慢坐起身。

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只在拉开门扉的时候，有些微的声响。走出房间的晴树，眼神冷得如同冰一样。

在夜幕的遮掩下，玲子揣着怀中的盒子来到林中。这里距离木叶并不远，只是相当的隐蔽，漆黑的夜里，林中的路难走，玲子不免摔了几次，她心中默数着经过的树木，当快要临近约定的位置时，她停下脚步，月夜下戴着眼罩的辉夜正靠在树上，朝她望了一眼之后，玲子浑身战栗。

她觉得辉夜如今太过陌生了。

这种陌生感，是从昨天看到辉夜时就有的感觉——她就是在那时得到那个要求给柱间的盒子。

因为宅子里人心惶惶，她不得不承担起比以往更繁重的工作，一方面安抚人心，一方面替主人家筹备着守孝时的一应物品。当经过巷子的时候，她感觉到后颈一疼，醒来的时候，面前就站着戴着眼罩的辉夜。

她从来没有见过辉夜那么差的脸色，血色从他的脸上失去，她找不到过去疼爱的那个孩子的影子。但是，她也仍然相信，辉夜掳走她，一定是有事情要求她做。

然后，她就得到了那个盒子，她不敢打开它，只是没有拿正，就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滚动着，那感觉让玲子只觉得浑身战栗。

“将这个交给母亲。如果母亲收下了，就代表他原谅了我。”那时，辉夜轻声说着，“母亲从来都是最疼爱我的，对吗？”说着，辉夜用仅存的那只眼睛看着她，而她只能点头。

尽管她的内心是否定的。

得到她答复的辉夜轻轻的笑了，如果不是瞎了只眼睛，他弯起的眼睛仿佛还是那个俊美的青年。

回想那个神态的辉夜，让玲子有哭泣的冲动。

“母亲收下了吗？”辉夜的问话打断了玲子的回忆，这让她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玲子的手颤抖得伸向怀中，看到她的动作，辉夜苍白的脸失去了最后的血色。然后，他看到匣子被玲子掏出，她送到辉夜的手上，不敢多说一句话。辉夜看着被退回的匣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看着不安的玲子，最终说道：“所以，他不原谅我？母亲，他对你说了什么？”

玲子摇了摇头，不敢说。

辉夜脸色一变，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用仅剩的那只眼看着她：“你告诉我！”他的眼睛在此时变成了轮回眼，那漩涡一样的瞳孔让玲子心生惶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辉夜会变成这样？

她被捏得脸色苍白，低下头，说出柱间讲的话：“柱间大人说，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他也完全不想再见到你，这东西……他不会收。”

辉夜看着玲子，那张脸上的神情眨眼间变得疯狂，他一把推开了玲子，看着手中的匣子，放声狂笑起来：“母亲，他竟然记恨我，这眼睛……是父亲的东西，他为什么不收！他难道就这么爱那个畜生吗？！”辉夜的笑声回荡在漆黑的林中，那状似癫狂的样子让玲子难受得厉害。

于是，她鼓起勇气说道：“辉夜少爷，柱间大人并没有那么无情！他虽然没有收下这东西，可是……您却可以远走高飞，他会为您承担下所有的罪责的！”

哪怕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内心，她也不希望辉夜错过这点，她希望辉夜能够明白柱间的矛盾，明白柱间在他做下这累累血案后仍然留存的情感。

“他哪里也去不了！他今晚就会死。”

夜色中的辉夜脸上泪痕在月光下格外鲜明，最终他停止了笑声，看着林子里出现的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是晴树，他换上了忍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辉夜。

“千手晴树，你是跟着她来到的吗？”他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晴树，手中已经握紧了武器，“你也来了，就像你那个蠢弟弟一样。”

“住口。”晴树忍无可忍地说道，“你不配提起他。”

辉夜冷笑一声，说道：“你们都是杂种，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变成仙人模式，“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

晴树没有说话，他看着已经变成仙人模式的辉夜，慢慢开始结着木遁的印。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他们之间的仇，已经再也不可解。

幕四九五

柱间在梦中醒来，他醒来时看到了凉如水的夜色，静静的洒在他的被上。

他慢慢坐起身，感觉到此刻一切都如此的静谧，就像是死亡，就像是时间暂停。

他看着自己的枕边，身旁的位置格外冰凉，他下意识抱着自己的双臂，听着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近来，他时常这样，感觉到周遭的一切对自己而言，都渐渐失去了意义。

痛苦才是真正如影随形的存在。

外面传来隐约的震动，这轻微的震动引起了柱间的注意。他站起身，顺手抓着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在这一刻，他的心狂跳起来，晴树格外平静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的，这几天来，作为一个深爱着弟弟的兄长，晴树似乎平静地有些过分了。这也让柱间的心头不安，他担心晴树去做什么傻事。

柱间穿好衣服，下意识去找同样居住在家里的晴树。他去了晴树的房间，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床位。这个事实瞬间击破柱间的心防，他立刻跃身站在宇智波家最高的一处，眺望着震动来源的地方。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清晰，柱间下意识朝那里而去，当他离开木叶的范围时，震动也越来越强烈。可想而知，会有其他人觉察到这里的问题。

“晴树、晴树你在哪里？！”面对漆黑的森林，柱间放声喊着晴树的名字，他听到黑夜里的窸窣声，听到野兽经过林间的声响，他朝着震动的来源而去，试图找到晴树真正的位置。

“柱间大人，是你吗？”玲子的声音传来了。

她跌跌撞撞的从黑暗中跑出，衣服和手上都是石头、树枝刮蹭出的痕迹。柱间一把扶住她，说道：“怎么回事？”

“柱间大人，他们打起来了……”

“就在森林里……”

“快去救救辉夜少爷，晴树少爷……”

她抓着柱间的衣服疯狂地说道，显然内心也矛盾至极，那两个都是她照看大的孩子，如今他们生死相拼，她的精神早已经崩溃了。

柱间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了……你去通知扉间。”

他朝着动静越来越大的地方追去，深夜里的木叶，已经有几家灯火隐约亮起。柱间更不敢耽误着，他朝着森林中赶去，月光照着他前行的路，他飞快的在枝头掠过，满心的惶恐。

他恐惧着他们会分出胜负，这意味着他们之中，至少会有一个人死去。

晴树的眼前，查克拉爆炸产生的光芒令他的双目都为之一黑，眩晕感和失血的无力笼罩着他。

“可恶……”晴树跌落在地上，侧过头咳出血，他勉强撑起身，但是很快辉夜的一脚让他撞在树干上，晴树顺着树干滑落下来，奄奄一息倚靠着他。他勉强睁开眼，眼前都是被血布满的血红，就在刚才，他差一点点就赢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辉夜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招。

“……我赢了，父亲，是我赢了。”辉夜喃喃自语着，他握着自己胸前的查克拉水晶——那是柱间给他的，正是这件事物让他在生死关头险胜了晴树一筹。但他并没有比晴树好多少，只是勉强站着，他踢晴树的那一脚已经耗尽他仅剩不多的力气。他视线逡巡着，半瞎的独眼只能勉强找到晴树的身影。

“你也活不了多久……”晴树再度呕出一口血，他死死盯着辉夜，眼中满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