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香说道：“少胡思乱想了。她父亲已经死了，现在有资格责备、怨怪你的人，也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会明白你的苦衷的。”

她说着又替柱间料理了其他的事情，这才从房间里出去，门口加奈已经在眼巴巴地等着，看到她出来，又问了一句：“母亲情况怎么样了？”

千手香摸了摸她有些扎手的头发，说道：“别担心，你母亲坚强着呢。”

对于她来说，最需要忧心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之后所迎来的，应该是新的一天。

柱间的伤势以喜人的速度恢复了起来，加奈每天在他的身边殷勤照料着。不知道是不是头发还短的缘故，加奈如今更习惯穿起男孩子的衣服，蜜豆随着她的性格给她买了许多，乍一看起来，好像是个假小子一样在柱间的面前忙前忙后。在柱间的眼里，此时的加奈甚至让他有时会出神，实在是太像斑了，他从来没想到过，加奈眉眼张开了之后，会像斑多一些。

扉间倒是一直没有露面，柱间的自尽对他打击很大，他根本没法接受自己的兄长在自己面前求死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桩致命的打击，将扉间的精气神一并从他的身躯里抽了出来。而且，为了让柱间恢复，他献出了不少的血和查克拉，虽然身体可以恢复，但是这颓然的姿态始终留在他的身上，当加奈奇怪他不露面，而忍不住拜访他的时候，甚至因为扉间房间里不透气的灰尘的味道而隐隐有些吃惊。

毕竟，在加奈的记忆里，扉间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行事也利落果决，从来没有这样颓废的时候。

更让她奇怪的，还是扉间自从她来到之后，就一次也没有探望柱间，而是沉寂在房间里，和他过去心心念念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如今，柱间康复了许多，她总算有时间来叫扉间一同家庭聚会。

她敲响了扉间的房门，然后听到了屋子里扉间的声音：“谁？”

“是我，扉间叔叔。”她大方应声，然后推门进入了。

房间里的扉间坐在背光的地方，让加奈心里觉得有些不安，她开口道：“扉间叔叔，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边说着，边小大人一样的将窗户都推开，让屋子外的阳光都能照射进房间里。阳光洒入在室内，空气中的浮尘漂浮着，加奈打了个喷嚏，说道：“扉间叔叔，您房间都要生蘑菇了，还不快出去晒晒太阳。”她说着就来到扉间的面前要拽她起来，可是当扉间看到她的面孔时，忽然瞳孔收缩了起来，他下意识挥开了加奈，低吼道：“别碰我！”

他和加奈两个人都愣住了，扉间看着自己面前修着短发的女孩子，他没有想到，只是改变了头发，将额头和眉毛露出来，头发直接修短，这个女孩子就变成了记忆里他最厌恶的那个人。

多少的时间里，他跟随在自己兄长的背后，看着他跟那个宇智波族的少年玩耍，虽然加奈的眉眼还稚嫩，可是怎么看都和那个男人相似了七八成。

他靠在墙壁上，心里想着：是的，她可是他的女儿，又怎么会不相像呢？

他心中喟叹一声，低声说道：“对不起，加奈，是我反应过激了。”他用手掩着自己的眼睛，他是真的无法释怀柱间与斑的关系，以至于他现在心中依旧憎厌着那个男人，甚至无法接受和他容貌相似的加奈。

加奈听他莫名的道歉，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扉间叔叔，我们还是去前厅吧，母亲今天能起身用饭了。”她话语里带着兴奋与快乐，她再度伸手去拉拽着扉间，这会扉间顺着她的意思站起来，但是当加奈松开手之后，他的眉间还是闪过一丝嫌恶。扉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某些事物在发酵，他没法不把柱间的康复和加奈的模样联系起来。

他的兄长之前还恨不得自尽而死，如今却愿意为了和斑容貌相似的加奈而活着，那么他所做的这么多，真的只是把柱间往死路上逼吗？他所做的这一切，对于柱间而言真的是毫无意义吗？

那么多日夜里的心力交瘁，那么多日夜里的忏悔愧疚，全都抵不过这张和斑类似的脸。

尽管，扉间的心里在否定这个荒唐的念头，可是跟在加奈身后的他，眼中闪烁着的是挣扎与矛盾。

他和加奈来到了前厅，柱间真的如加奈所说的那样，坐在桌子之后，他正低头跟蜜豆说着话，抬头就看到扉间挣扎的神情。柱间眉头一皱，直接将加奈喊过来，说道：“加奈，坐在我的身边。”

加奈欢天喜地的坐在柱间的身旁，她看着扉间颓废的模样，笑着说：“扉间叔叔，你回头可要把胡子刮一刮了。”

扉间低声应了，看起来还是情绪不高，柱间看他眉间的阴郁，又回头微笑的抚摸着加奈的头发，说道：“好了，就你名堂多。”

他说完，低声咳嗽了两声，千手香给他递了药瓶，让他服下里面的两粒药，柱间有些怪她为什么要这时候递药给自己，千手香生怕他忘记吃药，于是又跟加奈叮嘱一句：“你母亲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以后你就要替他记着吃药的时间。”

加奈满口称是，千手香又说道：“你母亲还喜欢你叔叔给他偷酒喝，这个你也要盯紧一点。”

“阿香！”柱间这时瞪了她一眼，并不是小打小闹的瞪视，甚至含着凛冽的杀意，千手香却还是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变，“加奈，你来得正好。”

一旁的扉间脸都苍白了，只有加奈还奇怪为什么桌上的气氛紧张了起来。这时候，是蜜豆起来说了一句：“诸位大人都到齐了，我让她们上菜了。”

她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一松，加奈看着眼前的三个大人，她有些奇怪的皱起眉头，却又不明白千手香的意思，只能伸手握着柱间的手，好找到一丝的支撑，柱间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并没有什么，一顿饭也就这样的平静度过。

四十三

对于加奈这样的孩子而言，这顿饭或许也只是气氛奇怪，她印象里的大人们都是绷着一张并不真心的笑脸，说着一些闲话。扉间是如此，千手香也是如此，就连在一旁侍奉的蜜豆也是如此，真正没有身边变化的，或许只有她身旁的母亲吧。

每当她抬头看向柱间的时候，柱间都能恰好感觉到她的目光，然后同她露出了一丝微笑，那笑容在他逐渐恢复气色的脸孔上显得格外温润好看，让加奈的心头暖洋洋的。她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来到这里，也不过就是为了柱间偶尔会露出的笑容。

一顿饭度过，她舍不得离开柱间。尽管这两日她都是守在柱间身旁的，可是相对于她在外吃的苦头，这些陪伴还不足以弥补她的缺憾。柱间带着她回到房间里，蜜豆亦步亦趋的跟着，随着他们进屋之后，麻利地点上烛光，又去泡了茶水，放在几案上。柱间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身体坐直没有气力，也是蜜豆取来了手撑架在他的身旁，就连垫子都是更软和的。

这样将柱间照料得无微不至，加奈立刻同她道谢，说道：“谢谢蜜豆姨姨。”

“小姐，您言重了，我就在外面，如果有需要，您和大人就喊我进来。”蜜豆嘱咐了一声，就将空间让给柱间和他的女儿。

“母亲，今天真的全好了吗？”加奈低声问着，她最牵挂的莫过于这件事情，一想到柱间的身体，她就忍不住掰着手指，“您都离开木叶好久了，好了些没？”她其实最想询问的，还是柱间胸口的伤处，可是当她问过千手香的时候，又被她搪塞着，她说“这件事情你得问你母亲”，于是这问题就憋在她的心里。

但凡什么事情，一旦需要她的母亲告知她，在她的认知里，都是和那些残酷的事情挂钩的。她父兄的死就是如此，她花费了许久的事情，才经由柱间告诉她，告诉她父兄再也不会回来了，从此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