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在这个时候看了斑一眼，他分开挡在自己道路上的枝干，然后停下脚步：“这件事情，我所想难道不是没有用吗？”

“试想一下又有什么要紧？”斑的语气更温和了些，“更何况，又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柱间说道：“你肯定不知道，在千手，即便是夫妻也是各自躺自己的。”

斑突然一滞：“你是想单独一人而葬吗？”

“你不是说试想一下又有何妨？“柱间狡黠地笑了，斑看到他的笑容，一时想不起接下来自己该说些什么。

“合葬不过是小事，又何必父子之间红脸。”柱间说道，“连水峪都忍不住问我，你们兄弟两个同田岛之间是出了什么回事。

斑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柱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心中的确没什么所谓。但是田岛这样坚持，我总不能主动开口让他放弃。”

斑淡淡道：“父亲说白了，只是想试试自己在族内的还控制多少。”

柱间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要这样讲你的父亲。”

斑叹了口气，他此时实在跟柱间也聊不出什么结果。或者该说，柱间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他真正想要听的话语。

柱间有些冷淡的说道：“无论你怎么想，对于我来说，田岛这件事情，就算再不妥帖，我都不会第一个反对他。斑……你应该知道，你的父亲只是想同我合葬。”

“那母亲就只能委屈了吗？”斑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我的母亲刚到嫁人的时候，就嫁给了我的父亲。之后便为他操持着家务。父亲现在就试图把她付出的这些都抹消掉。”

“我知道……”柱间伸手抓着斑的胳膊，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要怎么忍心去打消田岛这样的想法，这可都是为了他。

斑看着柱间脸上的神情变幻着，似乎是在思索，好做下决定。

“你们说服他去吧。”柱间说道，“我会在适时的时候，帮你们说话的。务必让他放弃掉……”柱间停顿一下，斟酌着该用什么样的词，“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那就辛苦你了。”斑看着柱间眉宇间的犹豫，内心却觉得格外坚定。他自然是知道柱间内心是不愿意忤逆他父亲的，无论是否荒唐，这也是他父亲对柱间的一片心意。可就是这样，他才来找到柱间，毕竟……柱间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内心是否愿意，柱间总愿意给弱者一个公平。

斑和柱间达成了这样的共识，他们远远地听到人们的欢呼声，柱间伸长了脖子试图去眺望临近尾声的祭祀。

斑这时候说道：“大家都准备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柱间叹了口气，他朝着后院的位置，几个起落之后，就可以跃过墙。那高而森严的墙壁，都刻印着宇智波的图样，他回到庭院里，却看到水峪有些错愕的眼神。水峪的样子看起来欲言又止，柱间指着山上的位置，笑了起来：“带辉夜有些累，现在趁他休息，我去透了下气。等泉奈得了空闲，你也可以陪他去后山那里。那里有一眼温泉，本来我想引流下来，可宇智波的宅子还是不够大，已经不好再做一眼温泉了。”

水峪风风火火的性格，一下子就被柱间所说的带跑了，他好奇道：“在什么位置？我还没去泡过呢。”

“就在半山腰的位置，”柱间说道，“设置倒不是处处妥帖，可温泉确实很好。我先去休息了，你可等着泉奈回来，再好好磨他陪你去。”

柱间同水峪说完，摆摆手回到自己房间。等到回到房间时，他脸上的笑容才淡去，他半倚靠着地上的软枕躺着假寐。他内心自觉十分对不起田岛，辜负了他一番心意，抱着这样的心思假寐没多久，柱间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抬眼一看，田岛进到房间里，柱间习惯性地对他露出了笑容：“回来了？”

田岛则在这个时候收起了跟人口角时残留的怒色，他有些疲惫的笑了笑，道：“我回来了。”

幕六十二

田岛的疲惫就算是新年的来临，也没有办法缓过去。

他身边几乎所有人，话里话外都在催促着他该做下选择了，即便是疼爱续弦，可是宇智波的传统就是如此。他的发妻在死前都是兢兢业业的为他打算，更是斑和泉奈的母亲，于情于理田岛都该做出选择了。

因为这件事情，即使是跨年的时候，田岛都觉得没滋没味的。在新年的早上，住在家中的儿子早早就在前厅等待了，看到他的时候，两个人都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着“父亲”。田岛打量着他们，点点头，坐下来的时候，泉奈先开口说：“父亲，祭拜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

“那天要安排柱间一起去吗？”泉奈又询问道。

田岛闻言看了泉奈和斑，问：“你有问过柱间的意思吗？”

“他说想要去，按照规矩来讲，祭拜前人理所应当。”泉奈说道。

现在田岛最烦的就是听到“规矩”两个字，他不耐烦的点点头。因为前厅的火药味浓重，早膳都是由月见亲自给他们三人端上来的。月见这个时候也是大气也不喘一声，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三人的神情。而泉奈看田岛态度十分正常，又自顾自地说道：“那之后的事情呢？”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田岛直接回绝了。

泉奈看着他，田岛则冷着脸。就在这个时候，柱间也总算起身了，他牵着摇摇摆摆的辉夜，到走廊门口的时候，又放开他的手，在一旁亦步亦趋的跟着。辉夜就这么勉勉强强走了进来，等进到门里来，他就像完成任务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歪着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辉夜都能走这么多步了。”斑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柱间抬头望他，笑了起来。他伸手把辉夜扶起来，抓着那只肉乎乎的小手摇一摇，说道：“辉夜，跟你的哥哥们打招呼，新年如意。”

辉夜咿咿呀呀的学着柱间说话，而田岛的面色稍缓，泉奈则跟柱间打了招呼：“新年如意。”

“水峪呢？”

“他估计要晚一些……”泉奈说起这个时，神情略微有些尴尬，柱间反而没有什么芥蒂的笑了起来。他把辉夜抱起来，坐在田岛的身边，看着田岛面前摆放的东西，凑过去闻了闻，说道：“月见弄了些什么好吃的？”

田岛让开了些，让柱间看看，柱间这个时候又把话带到了他的身上：“辉夜，你看你父亲过年都绷着个脸，快去哄哄他。”

辉夜摇摇摆摆的蹭到了田岛的身上，田岛扶住他，把辉夜抱了起来。一时间前厅的氛围又恢复得热络了起来，柱间随口问道：“七天后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斑接道：“都准备好了，巫女大人已经准备好一应的东西，连神社内的住处也安排好了。”

“我们这一家人都过去，真是辛苦巫女了。”

“她和我母亲也有些亲戚关系，所以十分照顾我们。”斑低声说道。

“那这次过去，还要准备些礼物了。你也不早点提醒我！”柱间佯怪着，而他身边的田岛抬头看了柱间一眼，哼了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话。

柱间就当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招呼着泉奈和斑。

哪怕父子矛盾，可新年说到底总还是要过下去。柱间觉得比往日要辛苦得多，总要顾及着不让气氛太过凝滞。之后水峪也从楼上下来了，他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就跟着柱间一起说着话，时间在和稀泥、布置上一下子过去，等到放烟火的时候，气氛才算真正被炒热了起来。柱间事先向商人买了许多烟火，这个时候放了起来，连总是因为断奶而哭着的辉夜都乐得把嘴咧起来。

柱间望着漫天的烟花，而在他身边的田岛则看着脸庞被烟火照亮的柱间，柱间感觉到视线，回望了田岛。

“看着我干什么？”柱间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