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番外(72)

作者: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妙玉仔细看他一眼,皱着眉,清俊的眼里雾蒙蒙的,跟个小孩子一样,无端的心念一动,似乎和记忆里某道眼神有些重叠,她挺了挺腰板,笑着说:“我可是十三福晋,有圣旨,上过玉碟的.……怎么能抛下你不管了呢?”

胤祥心头一软,他从来不是将心意挂在嘴上的那种人,妙玉的温柔与体贴,他心里是很清楚的,只是如今他彻底失了势,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养蜂夹道的圈禁生活,妙玉的选择,反倒让他心生愧疚。

四神煎连着服了七天,中间胤禛和阿哈占太医来看了数回,甚至连宝玉、兆佳景仁、以及康熙身边的小郭公公都来探视过,可胤祥的鹤膝风却并无半点好转。

胤禛急得要命,带着四福晋焚香祈祷不算,自己专程跑了几趟太医院,将能请出来的老学究们都揪到了养蜂夹道,这边太医们众说纷纭,开了一箩筐的汤药,喝得胤祥愁眉苦脸,那边又亲自遍访京城名医,并交代一众手下,若知有精于医理之人,可资送来京,以为调摄颐养之助。

可胤祥的腿疾就像那迈入冬日的天气,时好时坏,时晴时雨,说不上是哪一方药起了作用,又说不上是哪一方药冲了功效,却始终未能将他恢复成昔日的光彩模样。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将雪未雪之时,天阴沉得很厉害,铁石一样的青灰之色,略无一线阳光,这并不是适宜长时间待在室外的温度,妙玉却谨遵阿哈占太医的叮嘱,扶着胤祥在院中一圈一圈地慢慢散步。

那处小院子其实并不算大,当中栽了一片老竹,全然不能跟潇湘馆前的湘妃竹比,枯萎的叶片落了满地。走了几步,两人都是冻得一身冰凉,相视而笑,胤祥柔声问妙玉:“先回去吧,我这腿也不急于这一天的。”

妙玉心头发酸,后面明明要一天冷过一天,他这么不甚在意的模样,显然是对自己的病腿放弃希望了,于是勉强笑着应了一声,携着胤祥若无其事地往房中走,忽然听见门外燕小进叫道:“快看啊,下雪了!”

两人抬眼看向天际,果见灰白的长空上有碎玉琼瑶飘落,初时不过星星点点,其后却如破絮,如鹅毛,渐渐密了起来。

此情,此景。胤祥和妙玉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当年在弘慈广济寺里的相见,在廊下怔了片刻,胤祥扭头问她:“紫禁城每每到了雪日,便是一派很壮丽的风景,可你入宫跟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那样的景象了,你……….可后悔么?”

后悔,后悔明知你将我视作白月光的替身,我却还这么义无反顾地跌入这方幽禁天地中么?

妙玉慢慢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得院外马蹄阵阵,是胤禛踏雪而来,手中的食盒里依然是胤祥每日要饮下的汤药。

胤祥望了眼妙玉,扶着胤禛回房中坐下,又对妙玉说:“四哥一路过来,汤药大概凉了,请福晋为我热一热吧。”

妙玉应声去了,把那个青瓷的双耳小瓮抱在怀里,上头的纹样她看过很多遍了,每一道冰裂之纹,瓮口上细小的凹凸,都像在提醒她,太医们对胤祥的治疗,不过是一场徒劳。

厨房里燃着明亮的火灶,她蹲在药炉前慢悠悠地扇风,同时暗暗在心里拿定了一个主意。等这场雪落完,她就尝试着同胤祥商量,能不能由她主使,用现代医学的法子治疗那个医书上并没什么记载的鹤膝风。

妙玉伺候了胤祥这么久,虽然他一直对伤处遮遮掩掩,但她到底也察觉了几分,这鹤膝风,与其说是滑膜炎,不如说很像结膜性关节炎,现代医学虽有根治的法子,但那些办法囿于时代和科技发展的限制,再说就算她大着胆子画出图纸、托人打造些治疗工具,又有谁能彻底接受呢?

端着药盏走回胤祥房门外时,却听见胤禛正在与胤祥论诗道。

"….…虚廊宴坐夜沉沉,偶得新诗喜独吟。万籁无声风不动,一轮明月印波心。”[1]是胤禛的声音,将案桌上的雪浪纸翻来覆去,“老十三,你这诗做得愈发好了,只是难不成还在想那姑苏的……."

姑苏?

妙玉蹙紧了眉头,心里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来。

“四哥,福晋….…妙玉她很好,甘愿舍弃荣华富贵,陪我入养蜂夹道,”胤祥径直打断他,声音很轻地说,“即使是为了这份情意,可八年多过去了,我想我也早该放下常姑娘了,能让那枚南珠坠子随她一起去,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房内的人语声慢慢低下去,房外的人却仿若被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不得动弹。

眼底有些酸涩,眼前一片朦胧,心底却生出一丝甜蜜的喜悦来。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就是胤祥心头久久不能忘怀的白月光,原来当年在河畔见过的、那个被她治好了肩膀脱臼的、那个隔墙与她谈天说地、那个赠予她南珠坠子的少年郎——

就是胤祥。

第61章

胤禛低低咳了下,带了点笑意地说:“这样很好。”顿了顿又说:“你虽放下了,只是我反倒想起来,那常姑娘小小年纪却医术高超,也不知道师从哪一位民间大夫,就算她如今人不在了,若是能找到她传她医术之人,或许还能有医你腿伤的法子……”

胤祥没再说话,簌簌翻纸声又一次传出来,似乎是他心灰意冷,不想再提医腿这件事了。

隔着薄薄一纸窗,站在廊下的妙玉转过头看空荡荡的庭院,落雪把日光遮掩得更加晦暗不明,天地之间一片混沌,风啸得很深沉,平日看惯了的陋室空堂、衰草枯杨、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应变得面目模糊,全然翻作陌生的模样。

借着微薄一缕冲动,未及多想,便转身推门。还没触及门框,满头汗被穿堂风一吹,微微清醒,衣袄上的一圈貂毛痒痒地戳在脸颊上,身后的门缝里漏出一丝带着药香的暖意,反倒奇异地使她感觉到平静安全。

踯躅良久,难决进退,妙玉终是打定主意,推门而入,对坐在榻上的胤祥说,“若…….若我有方法可以给十三爷治腿伤,或许有些冒进,十三爷可愿一试?”

站在一边胤禛狐疑地看着妙玉,胤祥的目光却是利落和煦地落在妙玉身上,几乎是不带任何思索地说:“好,我相信你。”

妙玉点了点头,先把手中的四神煎放在一旁,“这副药十三爷用了一个月了,依我看来,此药补中益气、生津益胃、清热养阴,作为辅助倒是并无不可取之处,只是十三爷伤处有炎症,此药过于平和,岂能生效?”她停了一下,转眼看向胤禛,“万岁爷年轻时曾生过天花,唇上长过瘤子,太医院束手无策,只得请了西洋医生医治,四爷可知此事?“

胤禛愣了,“你想请西洋医生过来.…….你要给他动刀子?”

妙玉却摇了摇头,“疡必有名,医必有法。既然内治不能使病灶消散,那只能请用西洋医生的手术法子,请十三爷受一些刀针之苦了。“

她要亲自看他伤处,竟叫胤祥感到一丝羞涩,但面上仍是淡淡的,“我胤祥七尺男儿,一些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只要能医好我的腿,等万岁爷解了我的圈禁,我就带你去漠北看草原,去江南看流水。”

他说得那么真诚,她偷偷抬眼望着他,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和小时候那个热心肠又容易害羞的少年仿若两人了。

胤祥恰好也看下来,两人视线相对,一瞬间,妙玉有种从未感受过的紧张,心跳得很快,快要冲出胸膛似的,她站起身,理了理思绪,将外头的绿杯和燕小进都唤进来。

“绿杯,你先去一趟内务府,裁两件能罩住全身的棉衣,一卷纱布,一定要用洁净的棉纱,还要裁几件缝制的头套和手套。”

“燕小进,请你去买一坛京城最烈的酒来,若是买不到,就直接去贾府找宝玉,他家的库房里八成就有能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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