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东京都流景簿+番外(27)

作者:白路千和 阅读记录

「有纪,我曾经跟手冢打过一场球,在他的手臂受伤以后。」

我随着这句话睁开眼睛,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又促使我连忙低下头。

「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件事,结果是,我赢得了比赛。」

我轻轻抽了下鼻子,再抬头便对上不二湛蓝色的双眼。他的神情并不像说教,那一刻我觉得我该一字不漏地听下去。

「得知真相后我相当生气,」他看着我弯起眼睛:「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我有点愤愤地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湿润,这副过来人似的语气让我的情绪起伏显得很滑稽,但与此同时我又感到一股莫名的释然。我们像两个同病相怜的倒霉家伙一样对视一眼,随后我竟然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明明眼中的湿热尚未褪去,如果不是在这种情景下,一定是我有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办法左右一个人的选择。」不二说。

「我没有想左右他,只是,只是...」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又突然支吾起来。

只是什么呢?只是不想看到他因为所谓责任与梦想失之交臂?只是我无法让自己从这份郁闷和担忧中解脱?

或许...我只是讨厌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罢了。

「我知道。」不二安抚地揉了下我紧绷的手臂。

「在某种意义上,手冢还真是冷酷无情。」他露出一个类似于无可奈何的表情:「特别是对他自己。」

我感觉自己突然泄了气,顿了顿才又开口: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如果手冢君的手臂根本就坚持不到最后呢?」

不二看着我,在说出这句话前我很清楚地记得他犹豫了一下。

「...到了那一天,会有新的支柱来替他完成这一切的。」

随后他似乎有些抱歉地耸了耸肩。他知道我讨厌青学老套的支柱论,然而还是说了出来。也就是这种时候我才又意识到不二和青学之间的关系,也许出发点不同,但事实上他跟那些人一样相信这一点,即便在我看来这种把希望寄托于某个尚未出现的救世主的行为简直是荒唐至极。

可能这也是成熟的一种表现,你会发现这世界上多的是试图理解却始终无法理解的事情,以及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我把整理好的东西搬到方便拿取的位置,透过窗户已经看见由远及近的几个人影。正选们陆续结束了晨跑,带着鲜活的热气和淡淡的草木气息掠过我的身旁。

我挪开身子,在众人开始休息时主动拿着水和毛巾向迹部景吾走去。

「部长,辛苦了。」把东西递给他时我刻意观察了他的表情,看起来跟往常并无不同。迹部淡淡地抬起眼睛,嗯了一声后把毛巾挂到肩上。

我莫名不安地看着他喝水,迹部景吾仰起脖子时喉结上有薄薄的一层汗珠,结束这一切后他皱起眉毛瞟了我一眼,似乎因为我的举动而感到奇怪。

我立刻见好就收地缩到一边。过了大约十分钟,龙崎教练的出场引发了众人的一阵悲鸣。

她简单总结了一下/体能锻炼的结果,又公布了下午练习比赛的人员安排。并宣布从现在起到午饭之前,都是自由练习时间。

听完这些后大家才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地散开去到不同的练习场所。

我陪向日学长和日吉进行了一些拉伸和无氧训练,用过午饭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短暂的午后休息。

我并不是很困,于是便坐在桌前整理前一天的训练资料。木质的桌面泛着暖意,余光中垂落的发丝在阳光下浅的几乎透明。

我眯起眼睛,起身准备拉上窗帘的前一刻,隔着摇晃的树影看见了迹部景吾——他一个人站在网球场边,在模糊的光影中仿佛一张定格照片。

照片中的人突然抬起了头,这让我想起开学典礼那天,现在我可以确定迹部景吾看见了窗边的我,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碰至一处,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我飞快地用窗帘将自己与阳光隔离开来。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我顿了顿才转身开门,是凤。

「就在刚刚,迹部部长说要和手冢桑比赛。」凤温和的声音中难得地带了些急切:「有纪,你要去看吗?」

显然凤压根就没有考虑到我会拒绝,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到楼下。我伸着脖子看到在球场边缘聚集起来的人群,看来冰帝和青学几乎所有的正选都选择了前来观赛,即便现在还不到规定的训练时间。

我像尊雕像一样站在旁边,听到迹部叫出我的名字:

「蓝田,你来计分。」

所有人望向我,等我走到球场中线,就意味着比赛正式开始。

坐上裁判椅后我依旧恍若梦中,我隔着同样长的距离看到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的侧脸,场景似乎又回到了关东大赛那天。我并非不希望他们再次对决,只是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在此时此刻,这个位置的人又为何是我。

最终我吹响哨子,比赛开始。第一个球由迹部景吾发出,狠狠砸在手冢的脚下,对方神色平静地打回去。

如同关东大赛那场对局的复制粘贴一般的对打进行了大约十分钟后,我的眉毛逐渐皱起。

「今天手冢使用零式削球和零式发球的次数似乎格外多呢。」我听见观众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迹部再次使用唐怀瑟发球,落向地面的位置极其刁钻,手冢接球后又有人惊呼一声,被迹部施以回击的球不受控制地飞出了场外。

回击出界,是手冢的得分局。

「这局比赛,手冢获胜的概率是51%...」

我向旁边看了一眼,说话的是青学的乾贞治。

「诶诶诶?为什么比上次概率还要低了啊?」菊丸立刻不解地追问。

「这次...对方的打法不同。」乾推了推眼镜后这样说道。

是的,这次的打法不同。

乾说的很隐晦,事实上我能看出来的是迹部景吾始终在逼迫手冢为球施加高速旋转。就像刚刚,触及球拍后飞向场外的球上被施加的旋转必然超乎想象。

——这种打法会给手肘带来很强的负担。

迹部也知道这一点,他在利用手冢的旧伤。

「15:30。」我困惑地咬紧下唇。

手冢的体力消耗比往常要大,这大概不是我的错觉,因为他开始限制旋转球的使用,这期间迹部扳回了不少比分。

直到手冢再次扬起手臂,我认得那个动作,是零式发球。

高速旋转的小球落在对面的球场,触地的一瞬没有弹起,而是朝着反方向擦地而去。

现场一片安静。

我看着那颗小球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如梦初醒一般举起手——「界外。」

手冢微微喘息着站在原地,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懊恼,仿佛刚刚失误的不是他自己。

然而对在场的所有人而言,这一球都可以被看作是局势扭转的信号。

这样打下去,赢的人极有可能会是迹部景吾。

「裁判。」

我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迹部是在叫我。

「本大爷弃权。」

他这样说完,把网球拍扔给一边的桦地,然后潇洒地转身走出球场。

「喂,迹部!」冥户学长的喊声里带着不解。

我立刻看向手冢,他没有急着上前,只是眼神淡淡地注视着迹部离开的方向。

「我认为比赛可以继续进行。」他终于开口,声线沉稳。

「可以,但本大爷认为没有必要。」迹部景吾缓步走到网前,他直勾勾地看着手冢,我感觉手心彻底被冷汗浸润。

「这不是关东大赛,也不是全国大赛的赛场,本大爷就算这样赢了你,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手冢,本大爷希望你记住的只有一件事。」迹部抬起眼睛,那一刻我不知道他是否在仔细观察手冢的内心。

「——如果是为了冰帝的全国优胜,本大爷不会排斥使用任何方法获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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