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打个电话都不敢跟他说，偷偷摸摸的在别墅里翻找了许久的手机。

她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被他发现时，一瞬间惊慌无措，像是受惊的小兔。

一时间，他就心疼了。

这明明是她的权利，因为跟他在一起，这项权利像是被剥夺了一样。

他认识她那么久，她一路走来都是自信而强大的，她也应该一直这般自信和强大。

一段好的关系，应该让彼此成就，让彼此变得更加优秀和有力量。

而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她的绊脚石，他这颗绊脚石又臭又硬冥顽不灵，什么温言软语都感化不了。

他不想挡住她前进的路，于是挖出自己深埋黑暗地底下的那一半身体，忍痛的将自己从她的路上挪开。

他的姑娘那么好，无数次给他光，给他暖，给他希望，他怎么忍心折了她的羽翼，让她蛰伏于他的身下，让她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

她那般爱玩，那般向往自由，那般喜爱象征着自由和光明的蓝色鸢尾花，那她就应该是自由的。

她应该是骄傲阳光的，她应该在太阳底下张扬快意的笑，在风中无拘无束的奔跑，在雨后的晴空下恣意潇洒的嬉闹。

她是展翅高飞的鸟，注定了，不能跟他这种终日匍匐在黑暗里的老鼠做伴。

所以，他放她自由。

她去而复返，他的内心像是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所有的心里防线都被汹涌的海水淹没。

心底的恶魔复苏，猖獗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叫嚣：“就这样吧，一辈子都别放过她了！”

但潮水退去，理智回归，他知道，他不能毁了她。

第446章 不然我哭给你看

程希予等不来他的解释，觉得无力极了，她背对着栏杆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里。

顾离听到了很小的啜泣声，他握了握拳头，满眼阴郁，良久，他叹了口气，一步一步的走向楼梯，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他上了楼，在程希予跟前停住了脚步，垂眸看着她，她蜷缩着身体，小小的一团，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单膝蹲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半会，伸手想摸摸她的头，但是距离她发丝两三厘米的时候却顿住了。

他这个动作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的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他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予儿，别哭了。”

程希予“哼”了声，从膝盖上抬起头来，倔强的说道：“我才没哭！”

然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此刻红通通的，潋滟着水光，显得她的话很不可信。

顾离将手收回来搭在膝盖上，他不敢去看她，垂着眼帘“嗯”了声。

程希予撇了撇嘴，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开口骂道：“顾离，你混蛋！”

顾离珉了下唇，又“嗯”了声。

“嗯什么嗯？！”程希予很气，“你除了‘嗯’你还会什么？你长嘴只是为了说‘嗯’的吗？你没有别的要说的了是吗？”

顾离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又“嗯”了声。

程希予有些抓狂，如果不是她脾气好，她分分钟能暴走。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红着眼再次追问：“为什么要送我走？不要说‘嗯’，不然我哭给你看！”

顾离搭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这种威胁人的话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他没开口说话，程希予盯着他耐心的等，等了差不多两三分钟的样子，他才慢吞吞的说道：“是你要走的。”

程希予额角的青筋跳的飞快，她指着自己，直接气笑了：“我要走的？”

“顾离，你脑子怎么长的？”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说我们一起走！不是我单独走！也不是你给我喂安眠药稍稍把我送走！”

她气的牙痒痒的想咬人，她伸手将他的脸捧起来，让他和自己对视着：“顾离，我是不是太将就你了，导致你做什么事都是随心所欲的，你做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然后就自作主张决定我的事？”

程希予说这话的表情很严肃，声音清冷又激昂。

顾离一时顿住了，漆黑的眼睛里迷茫了片刻，又很快的恢复平静。

他伸手别开了她的手，侧了侧头，将目光移开，嗓音沙哑道：“没有。”

程希予眉头紧皱：“没有什么？”

这些日子的相处，程希予发现顾离的表达能力相较于两年前后退了不少，他甚至没有什么表达的欲望。

他的孤独症似乎又复发了，紧随而来的，是越来越严重的抑郁症。

程希予眸色沉沉的望着他。

顾离缓缓的说道：“没有……随心所欲。”

每一次决定，我都深思熟虑了好久好久。

带你走，是我自甘堕落，偏执自私，遵从内心最原始的欲望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