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丞相比她大了整整二十岁，毕竟韩丞相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有什么事情想来容不得她质疑，但婚后生活也的确富裕，韩夫人在闺中时就是那种性子和婉没什么主见的，嫁给他的这二十多年来，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听从韩丞相的命令。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抱怨，当初悦儿明明是喜欢璟王殿下，韩家早知顾宴的身世之事，也知道他的身份迟早要被归正，韩家若能与顾宴联姻，这可是个双赢的局面，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韩丞相忽然就要把悦儿嫁给状元郎，虽说是比那些个普通的举子好些，可怎么比得上璟王？

若不是因着他，悦儿怎么也不可能嫁给那个杨宜年啊，若是不嫁杨宜年，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正说着，顾宴和温鱼便刚好挑了帘子进来，温鱼先行了礼，随后淡淡道：“韩大人，民女技艺不精，无法辨认。”

韩丞相微微眯眼，“认不出来？”

温鱼装傻装的浑然天成，“是呀，这……恕我直言，方才民女之所以同意过来察看，其实也是因为韩大人您贵为丞相，民女人微言轻，不好推脱罢了，但其实仵作只能检查尸体，并不能辨认出一个陌生的尸体是不是那个人。”

“如果要说的话，难道不是韩小姐自己的亲人，比如您，更能辨认出尸体是不是本人吗？民女还是太年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辨认哎。”

韩丞相：“……”

韩夫人：“……”

他们本以为这小姑娘年轻气盛的又耳根子软心软，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着也说点什么吧？没想到人家是真的完全不接招，甚至还说自己验不出来？

她怎么可能验不出来，就是装傻罢了。

韩丞相顿了顿，又开口道：“璟王殿下，不管是不是我女儿，这可是命案啊，你们确定就如此不管不顾？”

顾宴微微挑眉，语调中带着三分讶异，“命案？方才韩大人您不是口口声声言之凿凿，说这具女尸是在那山崖底下的么？既然是坠崖身亡，那便可以认定是意外，怎么就成了命案？”

韩丞相：“……”

他刚要再开口，外间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家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看来是有什么急事要禀告，但碍于顾宴二人在此，便不敢多言了。

韩丞相没想到温鱼根本就不上钩，这等于他们后面摆好的招数全都用不着了，所有想法全部作废，自然心烦不已，索性一挥手，“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就说。”

家丁怯怯的，吞吞吐吐道：“是……有人传来消息，说姑爷他被发现死在望月楼了，现在望月楼那边的人已经通知大理寺了。”

……

因着没有上级的命令，暂时没有仵作来验尸，大理寺的官差便没有轻易挪动尸体。

温鱼和顾宴赶到望月楼的时候，恰好是中午时分。

此时此刻周围正围了不少的百姓，正对这里指指点点的，望月楼是个大型酒楼，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个颇高的建筑，共有五层楼，一二层是饭店，三四五层则可以住店，死者杨宜年的尸体正被发现，死在了望月楼背面的街道中。

但说是街，就是个小巷子，因为望月楼的地理位置原因，它的正面，面对的是京城繁华的南跨街和明月街，但它的背面则没有街道了，就是一个小巷子和一堵高墙了，且巷子还是个半封闭的，非常狭小，甚至两个人都不能并排行走。

这个小巷子也就相当于是望月楼的一个暗巷了，又连着后厨，厨余排放的垃圾和污水若没有及时清理，便都在这里了，幸好应该是前两天清理过了，路面上整体并不算特别脏，但还是有很多积年难以铲除的污水尘垢。

“发现尸体的是谁？”顾宴站在袖口，负手而立。

很快就出来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瘦不拉几，战战兢兢的，见了顾宴就要跪，被两个官差拦住了，顾宴摆摆手，“不必行礼，你说便是。”

小二哭丧着脸，说道：“就刚才中午，有一个客人对菜不满意，要换菜，我就端着盘子去了后厨，那厨师就说让我送完菜把垃圾也带下去，因着前头是客人用饭，我便打开小门扔到了巷子里，结果我一开门，就看见……就看见有死人啊。”

这话他已经和官差说过一遍了，因此复述起来颇为顺畅。

顾宴微微颔首，嘴唇抿成一条线，又问道：“你见过他吗？认识吗？”

店小二瑟缩道：“倒是认识，他前段时间在我们这办了三天的宴，为人也是大方爽快，我便有些印象。”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望月楼？”

“应该是……应该是昨天，住在三楼天字房，我还给他送了一次饭,就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