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挑了挑眉。

宋旗的心思总是异常复杂，他恨这个自己血缘上的哥哥，也恨自己卑劣丑陋的内心。

“我本来没有想到该怎么办，可是很快有一次，那个叫李燃的，杀害我哥哥的凶手之一，带着他爹来看病了……多好笑，他们自己居然撞上来了，我用了一点点小小的手段，就让他父亲的病情加重了，后来他又一次上来看诊，还问我，怎么吃了药，还是不舒服。”

“那一刻……我突然就觉得，若是我能让他爹缠绵病榻，岂不甚好？我这么痛苦，他凭什么过的好？”

顾宴敲了敲椅子扶手，道：“李燃的母亲、妻子、儿子，病重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宋旗微讶，“他的其他亲人也病了？噗……真是天意。”

第374章 活该

也许是巧合，也许真的是命运，李燃的母亲、妻子，都与宋旗无关。

宋旗说：“我足足准备了五年时间，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李燃的爹应该是慢慢死去的，只有这样，李燃才会毫无头绪的痛苦一生，可我没想到，就在前几天，我突然听到消息，说他死在了围猎场附近……不过没关系，他死在谁手里都一样，只要李燃寝食难安，后半辈子被痛苦纠缠，我就满意了。”

顾宴点了点扶手，道：“你为什么会肯定，李老伯一定会在你这里买药？”

按照常理而言，一个人身负病痛，那他在这个大夫这里看病，结果越看越坏，那当然就不会在这个大夫这里看了啊。

宋旗嗤笑道：“他这么大年纪了，能懂什么？我这里的药最便宜，药材却最好，况且，我告诉他，他虽然是阳虚上亢，但是他体质特殊，不能用常规的法子去治，每当他病情加重的时候，我就给他开对的药，他吃了一段时间好些了，我又偷偷把药换了，要不然就他那个体质，拖不了这么久。”

顾宴眯了眯眼，“你去过他家？”

宋旗说：“是去过，我在医馆这开了义诊摊子，我为了这件事，做了很多其他事，就比如……我每个月会送药给一些老人，还会在这里义诊，只有我这里的药最便宜，我对他最好，我跟他儿子年龄差不多大，我只比他儿子小几岁，他儿子能给的关爱我也能给，他为什么不信任我？”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关系，那么或许是共生。

宋旗从小因为爹娘的冷遇而从未获得过正常的亲情，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亲哥哥没死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把事情压下来，而良心却时刻折磨着他，他不想亲自对李燃动手，因为李燃如果死了，就体会不到他所体会的痛苦了。

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李燃的亲人身上，李老伯丧妻许久，自己的身体又不好，儿子要在外面做工，他还有个病恹恹的孙子。

宋旗的出现，对李老伯来说其实就像糖一样，宋旗也是个年轻人，但宋旗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大大方方，还乐善好施，经常出义诊。

相比起李燃，宋旗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儿子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个完美的儿子，最后会要了他的性命。

顾宴道:“那日他会去围猎场，与你无关是么？”

宋旗怔怔地点了点头，笑容有几分怅然:“我恨他，但我更想折磨李燃，让他痛苦，我自然不会选择如此张扬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么引诱李老伯去围猎场，和在虞家杀死沈莹的，便是同一个人了。

对于沈莹这个人，宋旗是并不知道的，他知道沈勇为了救人而死了，便并没有想报复沈勇的家人了，毕竟他要的是当年的行凶者痛苦，而不是纯粹的为海潮生，或许说宋钰报仇了。

而对于还有另一名凶手的事，宋旗脸上的茫然也不似作伪。

……

李燃坐在监牢中的草席上，他的眼睛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整个眼前一片黑一片红的，当然，他的眼睛并没有问题，只是他情绪起伏太大，反映在了生理上。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眼睛已经不是什么都不重要的东西了，他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好像有人走了过去，再然后他隔壁的监牢门开了，有人走了进去。

他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隐约的药香。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大夫不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么，怎么还被关到这里来了。

直到他听见隔壁的那个人轻轻唤他的名字，“李燃。”

李燃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了，只是还非常胀。

他讷讷的应了声，又疑惑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认识我。”

宋旗冷冷的说:“宋钰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