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鹿几事(25)
“要是看见了一个面貌丑陋被火烧了的老头,赶紧报官!”
“知道了军爷!”
一队人马往莳州奔袭。
很默契的大家都没有说话。
入了棋州,杨叔回头看见向执安的眼神,颔首,便驱着马车找了个隐秘的柴草房旁。
“出来吧。”
马车未动。
杨叔踹了一脚,“自己出来还是我踢你出来?”
“你这混小子,”马车下悠悠的爬出一个人,解着肚子上的绳,感情将自己整个绑在马车车底。
自己架的车,多没多个人,杨叔自然清楚。示意了向执安,向执安浅点了个头。
因现在通缉令已发出,向执安长得又甚是扎眼,此刻已经换了女衣又梳了髻,披散着发,又蒙了一点小帘遮脸,怎么看都是一个含羞带臊的小娘子。
“你这小娘子,长得真像我认识的一个小公子。”
他没说话时,向执安还没认出来。
“聂?聂阁老?”
对面老头也很是惊讶。
“舅舅,司崽饿。”司崽晃了晃向执安的手。
本来丑陋的老头,听完司崽的话,以一个除了丑陋,眼神还要吃人的面貌了。
这丑脸骤然怼近,直逼着司崽,吓得司崽憋了一口气,忍了须臾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司崽不怕,司崽不哭,这是聂阁老,司崽认识的,聂阁老还抱过你的。聂阁老还教司崽念诗了,对不对?”向执安赶紧抱起司崽抚慰。
“哼,小小子,比你爹还胆小。”聂老不屑道。
“……”向执安。
“聂阁老,你怎么会在此地?又怎会毁了容?”
“他舅舅,你不会让我这老头站在这里跟你讲那一大片事儿吧?”聂老道。
向执安说“是向执安粗陋了。杨叔,找个僻静处,买些菜饭回来。阁老,我们这一行多的是麻烦,勿嫌。”
“小老头不讲究这个。但是要有酒。”
一张八仙桌。
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灯。
四个人,杨叔买了十二个菜。
杨叔自从知道是聂阁老之后便拘谨的很,不过也难怪,虽然变法败了,但是谁能说这聂阁老不是一己之力扛起整个内阁,而从无嫡系党派之纷扰,又无攀附权贵之污迹,最重要的,聂阁老,轻嫡庶,纳寒门。
朝臣之才。功是功,过是过。
聂阁老贪了两杯酒才开始说话。
杨叔立在一边像只呆鸡,阁老摆摆手,示意坐下,“你若因我站着,那我也要因皇子站着了。”
四人围着一张小小的八仙桌。动起筷子来。
“变法失败,世间都传我被贬辞官。想必公子也有所耳闻。我确实被贬,但是在你向家事发前三日,我被人掳了,在一座宅院里,也算好吃好喝的伺候我,直到向家出了事。宅院就无人看守了。”
“您是说,我父亲向燕掳了阁老?”
“我被掳的第一日,窗户禁闭。桌上只有一封信,说三日后要与我面谈五家二都之事。期间怕我出差池,便将我留在了宅院里。”
“嗯…那可能确实是我父亲做的。阁老说的三日前,家中确实有事发生。”
聂老说“我知此事涉人之广,牵钱之多,不敢妄下推断。我小心行事,依旧被抓,虽蒙了我的眼,但是我也知,不是那国师,就是阉人。后来感觉就是私狱了,我听见你父亲在大喊,我被关在最里屋,有个小卒过来将我送出了私狱,迷晕了一屋子人。”
向执安问“怎是私狱?”
聂老道“你当这些年我送了多少人去长狱司,连长狱司长什么样都记不清?关我那牢,窗外远了能看见祭德寺,长狱司位于城北,压根看不着。”
向执安有点踌躇的说“父亲,吃苦了。”
聂老对向父之苦一眼不提说“那小卒与我说,天家把我与向府扣在一处,想也是他们的一石二鸟之计。再来一回,怕我真是要交代在郃都了,拿诏私门口的火盆子洗了把脸,最后来了棋州。”
聂老接着说“我想你父亲三日前,就能思索到将我藏起来,人在狱中都还能捞出老夫,怎么也不可能没安置好你。你应无处可去,最大的可能便是去与上梁相交的霄州,上梁想反,必要霄州来供辎重,你母族又在霄州扎根,从郃都去霄州有两路,直达虽近但险,所以我在棋州等你。”
聂老有些得意的说“也是巧了。我刚到又被那假官队追拿,出了城趴在地上就见你的马车。”
向执安“那阁老的意思是,国师与阉人铲除异己?”
聂老又说“追鹿便会不顾兔,现在的郃都,有的是麻烦等他收拾。你我现在他们还真顾不上。”
向执安有些不解“哦?愿阁老赐教。”
聂老都急了“我们的命有什么要紧的,只要出了郃都,他料定我们起不了风浪。但是钱嘛,就可以起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