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鹿几事(26)
说真的,杨叔身上钱银不多,又是买衣又是生病,还得住店花销,真没几个银子了,不然也不会光这六素六荤的菜都让向执安暗暗咂舌。
向执安说“阁老,敢问,钱在哪里?”
聂老都气笑了“你爹妈藏的钱,你问我作甚!吃饭。”
向执安只吃了几口,还是觉得闷得慌,有一大堆话想问。阁老却摇摇手,让他不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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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皇商
向执安今日换了女装,梳着发髻。一行人倒是像一家子人。爷爷,小两口,带个孩子。
四人已经到了北方的关口。这个关口本涌进了大量的流民,却因高价也买不到粮,也消散了去。
向执安怕聂阁老看着难受,绝口不提此事,反而是聂阁老提起了话头。
聂老说“变法大败,老头首当其冲,但是变或不变,大晟也会到如此境地。”
接着道“难道没有变法,这些皇商就不会鱼肉百姓了吗?就不会抬高粮价了吗?听闻这益城就是北边皇商罗氏的要地,若我所料不错,这罗绮必然已经遍布了爪牙等我们入瓮。”
“聂阁老,那我们为何还要来?”杨叔不解。
“若你向执安所有的只是小钱,那是敌非友,若你向执安有的是大钱,那就亦敌亦友。反正若我是他,交个朋友只对不错。要杀你,何时不能杀,那钱,才是好东西。”聂阁老又抿了一口酒“我不是阁老了,你们随着皇…司崽,叫我一声老师即可。”
这话刚说完,向执安便拉着司崽跪下了。
向执安边磕头边说“先生,今日六礼不周,九叩以代,先生大道于行,躬身垂范,布衣向执安与刘懿司必行远自迩,笃行不怠。今日幸得先生不弃,罗山为证,瑶溪同长。”
话还没说完,自己扣完,又按着司崽叩了个七荤八素。
聂老赶紧想上前扶起又倒退了一步“诶!你!我…算了算了。”
向执安一手学生硬拜师,打的聂阁老措手不及。
向执安知道,自己终会回去。
下奚兵败案,向家灭家门,上梁去质子,长姐留司崽,父亲送先生,母亲藏巨款。
每一件,都像早就谋划好的一般。
向执安不是没有寄希望于天家过,等来的却是杀手。
棋州的第一夜,就有鬼影在他们的客栈外晃荡,若不是聂老机警,早早让向执安白日里的就去客栈晃了晃,然后翻窗逃出去了一处农宅,怕现在早已经身首异处。
那客栈遭了血屠,向执安住的那屋子还被放了火。
聂阁老在看见司崽的第一眼,就知向家的计划,太明显了。
聂老回想起自己在晟朝入仕的二十八载,最开始那会儿陛下还小,聂阁老也还不是聂阁老,他就是翰林院的的一个侍讲学士,一路从七品走到三品,历尽千辛万苦,走到陛下的面前,面圣的时候,他也不过而立。
陛下当时勤政爱民,广邀天下英才,虽然软弱些,但是到底还算个好皇上。
都说天子威严,伴君如伴虎,但是聂阁老不觉得,天家无甚主见,只驳过聂老二次。一次驳了聂阁老的那次还是上梁需留质子在郃都;另一次便是国子祭酒。
再后来朝廷波云诡谲,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聂老无兵无权,内阁名存实亡,最终皇上让郭礼代管政事。
落幕,宦官与国师拔的了头筹。
聂老有一肚子气。晟朝不该如此。
太子奸同鬼蜮,行若护鼠,二皇子豺狐之心,口蜜腹剑。都不是好选择。
面前的刘懿司,若他心怀天下,纯良厚正,便是大晟最后的机会。他本就是正统,身上流的也是刘家血,如何不能夺嫡?
太子太傅又如何?我聂远案最不怕的就是君王!君王算什么,名声算什么,要的是这天下寒士,具有欢颜之日。
四个明明身上连十两银子都没有的人,已经在各谋大业了。
刚说完大业,就得看着钱袋下菜了。
还没到霄州。得省着点花。
四人三菜。
四人刚落下筷子,一顶金碧辉煌的轿撵已经后一脚就落在了门口。
“来了。”聂老头也不抬。
“那你们上楼去吧。”向执安已换回了平日的白衣,正坐在这小肆最中间。
轿上人迟迟不下。却差下人送了一盘子葡萄。
葡萄在这益州算的上稀罕玩意儿,越往北越稀罕。向执安尝了一颗,便让小二送去给司崽吃,司崽得个把月没尝过葡萄了。
向执安作揖谢了轿中人。
只送个葡萄?
向执安望着远去的轿撵,百思不得其解。
罗绮得来交个朋友,这是厉海宁要的人,虽厉海宁没有明说,但是大多与钱相关。罗绮虽为皇商,但是总受朝廷掣肘,尤其是这厉海宁,把他当条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