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187)

“成……成小君子。”韩非被他捧着脸面,浑身发僵,迎着光线的面颊竟然慢慢透红,有些许的不好意思。

韩非本就不是很擅长与人打交道,更别说被成蟜如此“亲密”的触碰了,登时有些手足无措,抿着嘴唇,不知说甚么好。

嬴政正好看到这样“亲昵”的一幕,还捧脸?寡人都不曾被蟜儿捧着面颊。

踏踏!

嬴政大步走进去,打断了医官署中和谐的场面,道:“正巧啊,诸位都在呢?”

医士大惊失色,竟然是秦王!平日里都是秦王召见他们,秦王可从没有自己来过医官署,简直是稀客!

“拜见王上——”

众人跪下来作礼,成蟜也有些奇怪,瞥斜了一眼嬴政。

医士战战兢兢的道:“不知王上前来,是有甚么吩咐?王上若是有吩咐,只管支应小臣便是。”

嬴政笑眯眯,一脸和善的道:“没有,哪里有甚么吩咐?寡人批阅文书乏了,随便散散,走着走着,便走到这里来了。”

成蟜更是奇怪了,散步?从路寝宫的内朝,散步到外朝来了?中间还隔着一个中朝呢,这得横穿多少个宫门呐?

成蟜知晓嬴政一定没说实话,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大傩伥子玉佩,手掌还未碰到,嬴政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成蟜的手掌。

成蟜:“……”

众目睽睽之下,嬴政拉着成蟜的手掌,二人险些十指相扣。

嬴政十足了解成蟜,见他伸手去摸自己的玉佩,便知晓成蟜想要读自己的心声,开顽笑,若是让成蟜读心,岂不是便知晓寡人是特意来医官署,为的便是吃味儿?这往后里还怎么树立哥哥伟岸的形象?

嬴政拉着成蟜,不愧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形态自如的道:“大行可是受伤了?怎么跑来医官署?”

成蟜赶紧把手抽回来,这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手,实在太诡异了,回话道:“回禀王上,蟜并未有受伤,而是陪着韩公子前来医看伤势。”

嬴政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韩公子受伤了?可严重?”

韩非拱手道:“多、多谢秦王关怀,外臣……外臣无事。”

被嬴政这么一打岔,成蟜差点忘了韩非面上的毛刺,连忙道:“医士,你快给看看,这是不是还有根毛刺?”

成蟜说着,想要去捧韩非的脸面,韩非条件反射的脸红,身子微微向后躲闪。

嬴政一看,蟜儿又要去捧旁人的脸面,他眼疾手快,当即抢在成蟜之前,捧着韩非的脸面道:“寡人看看,好似还真是有根毛刺,医士你来处理一下,无比小心仔细。”

医士满口答应,动作麻利的查看,将韩非脸上的竹片子毛刺摘下来,仔细的涂上伤药。

嬴政笑得一脸温柔:“韩公子,你这面颊上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若不悉心照料,恐会留下伤疤,一定要多多注意才是。”

“是,”韩非道:“多谢秦王关、关怀,外臣一定注意。”

嬴政又道:“韩公子既然来我秦国做官,寡人身为秦王,便不能苛待了韩公子,韩公子若是平日里有甚么事情,大可以直接来寻寡人,寡人必然是站在韩公子这一面儿的,你可懂了?”

嬴政这话,明里暗里是在帮韩非撑腰,他明白韩非的处境,毕竟是一个外聘之臣,初来乍到就和李斯平起平坐,难免会有很多人不服气,有了嬴政给他撑腰,自然便不一样了。

韩非心中有些感激,道:“谢秦王。”

“不必谢来谢去的,”嬴政亲手扶起韩非,道:“寡人是爱惜人才之人,韩公子既然有才,便暂时安心的在秦国呆下去。”

嬴政说完这些,才发现成蟜有些沉默,转头看向成蟜,便见成蟜用余光偷偷瞥着自己与韩非,眼神莫名有点……古怪,是成蟜以前从来不曾露出过的神色。

嬴政哪里知晓,他方才为了掩饰自己的醋心,抢在成蟜之前捧着韩非的面颊,还对韩非嘘寒问暖的打岔,这些举动在成蟜眼中,自动划入了“殷勤备至”的行列。

自从嬴政做了秦王,可是极少对谁这般殷勤备至了,今日如此反常。

难道……

成蟜心窍中思量,难道是韩非长得太好看了,才华又出众,所以便宜哥哥对韩非另眼相看,与旁人不一样?

毕竟成蟜可没见过嬴政对谁又摸又碰,还笑得如此亲和温柔的。

成蟜一想到此处,心窍中莫名有些麻麻痒痒、别别扭扭的感觉,仿佛有甚么东西在发酵,仔细一闻,还是酸的?

成蟜连忙使劲摇头,赶紧把自己奇怪的想法赶出去脑海,一定是被斗甯经常按头,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蟜儿?蟜儿?”

“嗯?”成蟜回过神来,定眼一看,医官署的大堂里只剩下自己与嬴政二人,韩非和方才的医士都不知去了何处。

成蟜惊讶的道:“韩公子和医士呢?”

嬴政道:“韩公子先去政事堂了,医士说是有事,蟜儿,你怎的了?脸色不是很好看,难不成是病了?”

他说着,伸手去摸成蟜的额头,成蟜被他温热的手掌一碰,猛地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嗓子里发出“唔……”的一声轻微呻*吟,赶紧撇开嬴政的手。

“王上,”成蟜急切的道:“蟜还要去政事堂堂议,先行一步!”

说罢,逃跑似的一溜烟儿没了身影,比兔子跑得还要快。

嬴政眯了眯眼目,看着成蟜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蟜儿怪怪的,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嬴政回了路寝宫,坐下来左思右想,成蟜与韩非走得太近,他们还是上下级,日常都在政事堂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招待五国使团至少需要三个月,这三个月之中,成蟜和韩非岂不是越走越近?

“不可。”嬴政自言自语的道:“寡人需要想个法子,找个人……替寡人盯着蟜儿。”

嬴政想到这里,便瞥斜到了值岗的王翦,王翦站得笔挺,一丝不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嬴政便笑眯眯的道:“王翦啊,你来,寡人与你闲聊几句。”

王翦立刻抱拳上前道:“敬诺,王上。”

“不必如此拘谨,”嬴政笑得十足亲和,仿佛一个和善的君王,拍了拍席位,甚至让王翦坐下来,这才继续道:“最近成小君子与韩公子走得很近,你知道这件事儿罢?”

王翦不敢置喙,道:“回王上的话,卑将对此事……倒是不曾听说。”

“其实是好事,”嬴政仿佛在闲谈,有一搭没一搭的道:“韩非乃是韩国来的外聘之臣,寡人还以为他不能短日融入政事堂,有了成小君子的帮衬,也能叫寡人省心。他们本是上下级的干系,多多走动,也好亲近亲近,往后里更好办事儿,寡人便放心了呢。”

嬴政话里话外强调了好几次,成蟜和韩非关系密切,王翦只当做是闲谈,便听了几耳朵,但是没有太过注意。

王翦今日下午休沐,和嬴政闲谈之后,嬴政大手一挥,笑道:“王翦你今日下午休沐,寡人便不耽误你,快些歇息去罢。”

王翦恭敬的作礼,这才离开了路寝宫,来到公车署,牵了自己的马匹出宫去了。

王翦休沐需要回家一趟,拿一些换洗的衣裳再回来,他一进宅邸,正好与斗甯打了一个照面。

王翦道:“翦还以为甯君子今日不在,才贸然回来,只是拿一些换洗的衣裳,立刻便走。”

斗甯赋闲在家,他刚刚归顺,嬴政还未给他职位,因此经常在宅邸中,并不怎么走动。

斗甯微笑道:“这里本就是王翦将军的宅邸,甯只是借住,王翦将军来去自由,不需要在意甯的。”

斗甯给王翦倒了一杯水,他赋闲在家中,也不是经常进宫,不知成蟜在宫中的动态,这会子正好朝王翦打听打听。

“王翦将军,不知蟜儿在宫中如何?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并非经常可以见到蟜儿,说来惭愧,心中很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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