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39)

末了将列满了粮食名称的纸张递了出去。

翁广的眼睛极亮。

他连忙把纸张接过来点头说:“江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回到驻地便立即制酒。酿出来后第一时间拿酒过来给您尝味道!”

顾野九也跟着一道点起了头。

江玉珣:!!!

翁广的话再一次唤醒了他有关宿醉的记忆。

有自知之明的江玉珣连忙摇头说:“不必了,我……我酒量不好,酿出来之后你们尝就是了。”

翁广和顾野九还想再邀他再试试。

但不等两人开口,值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流云殿的殿门打了开来,有人端着东西走入殿内。

江玉珣回头看了一眼说:“午时了,应当是来给陛下送膳的人。”

眼见时间不早,翁广和顾野九也对视一眼站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江大人了,您好好休息,酒酿好后我们第一时间来找您汇报。”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说着,江玉珣也起身替两人开门,将他们送了出去。

值房就在流云殿附近。

担心打扰到皇帝,两人朝江玉珣行了一礼,便离开了这里。

同在此时,桑公公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看到他后,昨晚发生的事,无比可避地再一次出浮现于江玉珣脑海之中。

少年转头便要走。

可是不等江玉珣回房装死,桑公公便朝那些个送膳的宫女太监打了个招呼,一脸堆笑地向他走了过来:“江大人,您休息得可还好?”

“还好,”江玉珣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试探性地说,“昨晚呃……麻烦桑公公您扶我回来了。”

“不麻烦不麻烦!”桑公公连忙摆手,“江大人如此清瘦,举手之劳而已。”

呼……

听到这里,喝断片的江玉珣总算是长出一口气,同时将某一个略有些离谱的想法,从脑子里面扔了出去。

还好还好!自己果然是桑公公扶回来的。

——应长川没有找自己麻烦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再纡尊降贵?

放松下来的江玉珣正打算开口感谢对方,却见桑公公突然回头朝四周望了一圈,压低声音凑近过来说:“饮酒虽好,但江大人往后还是要注意,切莫再贪杯了。”

话音落下之后,桑公公便站直了身离开值房,去流云殿协助传膳了。

等等!你能不能说完再走?

被留在原地的江玉珣背后忽然一凉……

桑公公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平白无故向自己交代这些。

我昨晚喝断片后,难不成还做了什么离谱的事?

江玉珣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流云殿的殿门敞开又阖上,恍惚间他似乎又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龙涎香。

同在这一瞬,江玉珣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应长川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

昨晚自己站立不稳,直接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接着……忽然凑近轻轻地嗅了一下。

应长川蹙眉似是要将自己推开。

而自己则……轻轻拽住应长川的衣袖,一脸严肃地抬眸朝他看去,用尽全力说:“陛,陛下不能赖账。”

前阵子应长川假装遇袭受伤时,不只朝臣没有忍住试图强闯仙游宫。

折柔也小范围侵扰边境,似乎是在试探应长川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受了重伤。

今日定北大将军来找应长川谈的便是这件事。

北地军务复杂,一直到用完午膳定北大将军都没有说完。

怡河修整工作不可再拖。

江玉珣整理完奏章后,便找到了同在行宫的都水使者童海霖。

下午三四点差不多是一天里太阳最烈的时候。

江玉珣并没有和童海霖在屋里谈话,而是拉着他向行宫背后的小山上而去。

——站在这座山的山顶,正好可以俯瞰怡河一角。

还没走多远,童海霖的腿便打起了摆来。

“咳咳咳,江大人您等,等等我,”童海霖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山上爬,一边说,“……您的想法我已经知道,只是想法归想法,现实归现实。您可知道为怡河截弯取直,不是简单的挖个坑就能好的事?”

见状,江玉珣不由放缓了脚步。

他点头说:“首先要新建堤防,再开挖新河槽,还有河道回填、整地,这些都是最基础的步骤。”

童海霖忍不住抬头向江玉珣看去。

他原本以为江玉珣只是在天子面前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对方了解得倒是比自己想得多一点。

说话间,江玉珣不知从哪里拾来一根长长的树枝,在地上画出了怡河大致形状。

停顿几秒后,又用树枝抹除弯道,将剩下的河道连接了起来。

童海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

江玉珣一边画一边说:“修整过的河道,只有原有河道的五分之三长。少了这么多河道,对通航和排洪来说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能浇灌的田地面积却大大减少。所以说除了修河道以外,还应配合挖凿灌溉渠。”

童海霖终于忍不住缓缓点头:“江大人所言极是。”

他原本并没有把江玉珣的提议太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是得重视了。

见童海霖休息得不错,江玉珣又重新迈步向山上而去。

这回没走多远,怡河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静如白练的怡河,在远处缓缓转弯向着东南方而去。

从高处可以清晰地看到,怡河拐弯之处正是上游地区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如此看来,江玉珣的建议的确是必要……

童海霖停顿半晌,忍不住扶着膝盖转头对少年说:“江大人的想法已经比较完备,完全可以继续顺着这个思路进行下去,我也给不了您什么帮助。”

山顶上缺少树木遮挡,童海霖头上的汗珠落得愈发快。

见状,江玉珣终于笑着转过了身来:“我知道。”

“啊?那你知道还……”

江玉珣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叫自己爬到山上来!

童海霖一边说话,一边站直身默默地向后退了半步。

……不知怎的,看到江玉珣的表情,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果不其然!

下一刻,江玉珣便凑上前压低了声音说:“童大人,前几年怡河的修整案,是您亲自动笔写的吗。”

江玉珣问这个,难不成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童海霖立刻将视线转到一边,有些慌乱地顾左右而言他道:“咳咳咳,这个…那个……身为都水使者,我需统管河务,平常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一字一句的写……但是这个修整案,我也全程盯到了尾的,参与了所有的步骤!”

啧啧,我就知道。

怡河修整案每年都要重新制定,每一次都有大量数据需要测算,制定起来既吃力又不怎么讨好。

……童海霖这么爱偷懒,绝对不会自己上。

前几年的修整案,都是童海霖挂着自己的名字递至御前的。

如今被江玉珣戳破,他当即不停地狡辩起来,转眼已是满头大汗。

末了,终于忍不住心虚道:“江大人您大老远找我到这里来,一定不只是为了这个吧?”

话说到这里,江玉珣终于不再同他客气:“实不相瞒,我想找童大人借一个人。”

此时童海霖已经认命:“大人要找谁?”

江玉珣也不再卖关子:“前几年修整案的真正作者。”

他一边说,一边深深地朝童海霖看去,完全没再给对方留狡辩的余地。

应长川前几年一直忙于征战,并没有时间现场监督怡河加固修整。

但是修整案却是实打实递至御前,由他仔细看过确认无误的。

术业有专攻,江玉珣虽然可以根据后世经验提出修河计划。

但是具体如何拆迁赔偿征地,以及工程造价如何,却不是他一个人能算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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