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95)

“嗯。”

应长川的声音如催眠曲一般传到了江玉珣的耳边。

躺在床上的人用力弹了弹自己的额头说:“但是现在有了火药……就,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炸掉旧堤就好。正好试一下新火药的威力。”

“爱卿那日去怡河边还看了什么?”

应长川的声音穿过雪夜,与如一阵风般飘了过来。

“那日去怡河边……”江玉珣的声音一点点变小,他绞尽脑汁回答道,“还看了他们的伙食。当日正巧遇到村寨宰羊,臣和玄印监一人喝了一碗,味道比仙游宫里御厨做的还要鲜美。”

说到这里,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明日宫宴上会有什么菜。

江玉珣忽地神游了片刻。

直到应长川再次开口,将他思绪打断。

“爱卿可是不喜欢仙游宫内的膳食。”

“也不是不喜欢……”迷迷瞪瞪的江玉珣提起精神认真回答道,“只是稍微清淡了一点。而且这里的口味本就与臣家乡有所不同,相比起粟米,我还是更喜欢稻米。”

说着说着,江玉珣竟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正在宿舍与舍友卧谈的错觉。

甚至于不经意间漏掉了一个“臣”字。

然而殿那边的天子似乎并不介意,竟然继续与江玉珣聊起了“吃”这个话题。

救命!

已将小半张脸闷入被子中的江玉珣忍不住怀疑起了人生。

应长川今晚是失眠了吗?

他以前不是只管国家大事么,怎么现在竟然有了闲聊的兴趣。

“……等怡河引河贯通后,想吃什么应该会方便许多。”

江玉珣的声音穿透棉被与墙壁,传到了应长川的耳边。

它有些闷还带一点鼻音,语调也在不知不觉中拉得格外长。

时间不早了。

应长川本该放臣子去休息才对,可今日的他却格外贪心。

夜色一点点变深,仙游宫的雪又大了起来。

不多时便积了小半尺深。

天寒地冻间,唯独流云殿还暖着。

险些进入梦乡的江玉珣终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了一句非常不符合臣子身份的话:“……陛下今晚不早早睡吗?若臣没记错的话,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应长川的精神头也太足了吧……

他到了半夜精力还如此旺盛,为什么不去草原上抓着一只鹰来对着熬,或是抓只夜猫来熬猫?

逮着熬我算是什么事啊。

“爱卿困了?”

听到这里,只能无能狂怒的江玉珣忍不住张大嘴,重重地咬了怀里的枕头一口。

废话啊!

应长川终于意识到,不是谁都和他一样不需要休息吗!

自己之前怎么不知道,应长川竟然如此喜欢和人聊天?

流云殿后殿中,应长川斜倚在悬了壁毯的墙边独酌。

那双烟灰色的眼睛格外明亮,的的确确没有半点困意。

他话音落下后又过了许久。

墙壁那边终于传来“嘎吱”一声轻响,似是榻上的人不自觉地翻了个身。

白日里清润的声音,在此刻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江玉珣用极轻的声音大逆不道地说:“臣早就困了,可是陛下的话实在太多……有什么话我们,我们明早再说好不好?”

说完,墙那边便彻底没了声音。

流云殿后殿内,应长川再次笑了起来。

他饮尽最后一口烈酒,起身缓步向榻上走去。

今夜无月,一地的落雪却如明灯一般映亮了整间宫室。

伴随着应长川的动作,玄色的幄帐终于坠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流云殿那一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半梦半醒间,和应长川聊了半晚的江玉珣忽然如梦呓般开口。

他轻轻道:“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最无辜:枕头

*来自文献

第47章

流云殿的火墙烧得格外好。

窗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但屋内的人早不知何时将锦被踢到了脚下。

寒风吹过惊鸟铃生出一阵叮铃脆响。

天还未亮,江玉珣蹙了蹙眉忽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盯着幄帐顶上的玄色花纹喃喃道:“……吓死我了。”

都怪应长川!

江玉珣狠狠地捏了捏被子。

被应长川抓着聊了半晚上天的江玉珣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现代,甚至成了名学生,坐在了口语考场上。

不等江玉珣反应过来,穿西装、打领结的监考官应长川便走进考场,与他在梦里……又聊完了后半夜。

直到刚刚惊鸟铃响,将它当成下课铃的江玉珣终于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啊啊啊!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江玉珣在床上呆坐半天终于一点点缓过了神来。

……

元日当天百官休息、不问政事。

但是身为尚书令,江玉珣仍要与少府手下官员一道核对大宴流程。

流云殿前殿的大门缓缓敞开。

江玉珣脱下狐裘交到内侍官手中,缓步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正在流云殿一角忙碌的众人齐刷刷地抬起头向他看来:

“江大人,您看看除了丝帛、瓷器、幄帐以外,还要送什么东西去折柔?”

江玉珣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并从他们手中接过礼单。

而周围几人则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眼睛上,并疑惑地对视一眼……江大人的眼圈怎么有些泛青呢?

前朝时,折柔不但屡次发兵侵扰,甚至还曾和亲逼贡。

至今仍有一位公主留在那里。

这两年大周与折柔还未撕破脸,仍保持着相对“和平”的关系。

按照惯例每年元日的时候,朝廷都会为她备上一份厚礼,等到春季再派使臣北上送往折柔。

江玉珣看了一会说:“不如再送些草药?”

“好好!”江玉珣身边的人立刻记了下来,并极其恭敬地说,“折柔苦寒,是应该给公主殿下送些草药。”

前去折柔和亲的公主封号“连仪”,今年大约四十来岁。

她并非前朝公主,而是出生相对低微的贵族之女。

按理来说,“连仪公主”是前朝封的与大周没有多大关系。

这群官员之所以如此敬重她,既是因为其“公主”的身份,更是因为从血缘角度看,她还算当今天子的姨母。

流云殿内极其热闹。

江玉珣一边翻看礼单,一边核对备好的丝帛。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朝周围人问:“连仪公主这几年在折柔过得如何?”

折柔并无史书传世,“连仪公主”仅在《周史》上留下了不到三行的记录。

但江玉珣却有些好奇这位在折柔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前朝公主。

她或许是现如今最最了解折柔的大周人士。

见江玉珣问,方才记录药草的官员连忙抬头,为他详细介绍起来:

“回江大人的话,折柔王统而不治,住在紧邻我大周的王庭之中。折柔大片草场、沙漠均被三王瓜分。前年冬季老折柔王崩于王庭,现在连仪公主已经是折柔的王太后了。”

折柔王庭距离大周很近,因此虽每年都有使臣来往,但使臣也无法深入了解折柔。

说着说着,另有一人凑上前来:“折柔被陛下打怕了,暂时不敢侵扰我大周,但仍在用和亲逼贡那一招对付西边那些小国。上一年我带人去了折柔一趟,其间还在王庭见到了西域各国送来的珍奇……”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咬牙道:“折柔这些年愈发嚣张,甚至还将西域几国的皇子押在王庭为质……”

听到这里,江玉珣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很是认真地问他:“请问大人,当年在王庭看到的珍奇都有什么?”

曾去过折柔的那名官员也严肃了起来,他仔细想了想回答道:“金银珠翠、瓜果美食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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